第二天，張磊吃過早飯，步行走出公寓，準備去大院上班。

剛到小區門口，看到邵冰雨走過來。

“張主任，早。”邵冰雨主動打招呼，稱呼張磊的新職務。

張磊點點頭：“邵部長早。”

最近有些日子，張磊沒有和邵冰雨見麵聊天了。

邵冰雨接著道：“祝賀你榮升副主任。”

“謝謝。”張磊簡單道，最近這幾天，幾乎每個見到自己的人，都會這麼說，張磊早已習慣。

看張磊平淡的樣子，邵冰雨眨眨眼，似乎張磊的這次提拔，並沒有讓他感到多大的喜悅和振奮，似乎他早已快速接受並適應了。

兩人接著穿過馬路去大院，上班高峰期，馬路上車比較多，走人行橫道的時候，張磊下意識伸出胳膊護住邵冰雨，攬了一下她的肩膀。

張磊的動作十分自然，邵冰雨也沒有覺得什麼不適，反倒覺得張磊很注意照顧女人，下意識道：“謝謝。”

張磊沒說話。

過了馬路，兩人往大院裡麵走，遇到楚恒和文遠走過來，楚恒邊走邊給文遠說著什麼，文遠則一副萎靡的樣子，神情黯然。

張磊站住，看著楚恒和文遠走過來。

邵冰雨看到楚恒和文遠，也站住。

張磊和邵冰雨先和楚恒打招呼，楚恒麵帶微笑衝他們點頭。

接著張磊看著文遠，此次被調整到文聯，文遠以往的精神頭徹底沒了，看起來像是霜打的茄子。

看文遠這熊樣，張磊心裡感到快意，做出尊敬的樣子看著文遠，禮貌道：“文總，哦不，文局長，哦不，文主席，早。”

張磊一連換了三個稱呼，把文遠從報社到文化局到文聯的職務叫了一遍，雖然張磊的神態尊敬，語氣很認真，但楚恒和邵冰雨顯然都能聽出，張磊帶有嘲弄文遠的意思。

楚恒不動聲色，邵冰雨則有些不再自在，同時又感到困惑，文遠在報社的時候是張磊的老領導，張磊此時為何要如此對他？

文遠的神情有些難堪，當著楚恒和邵冰雨的麵，張磊如此和自己打招呼，顯然是故意的，顯然是在捉弄自己。

文遠有些下不來台，心裡感到惱羞沮喪，又對張磊的提拔感到耿耿，但卻無奈。

文遠分明感到，在自己昔日的下級麵前，張磊在往上走，而自己在走下坡路。

想到當初李有為進去後，張磊被自己整的慘狀，看到他現在春風得意，而自己卻很落魄，文遠心裡頗不是滋味，不由感慨此一時彼一時，不由暗罵張磊是小人得意。

但張磊既然主動打招呼，自己還是要回應一下的，文遠努力讓自己做出平靜的樣子，看著張磊不冷不熱道：“早。”

張磊皺皺眉頭：“文主席，我稱呼你新職務，為何你不稱呼我的？難道你對我的新職務不滿意？莫非是作為我的老領導，你嫌我提拔慢了？”

文遠翻翻眼皮沒說話。

楚恒和邵冰雨顯然聽出，張磊是在故意找文遠茬，楚恒繼續不動聲色看著，邵冰雨則心裡有些緊張，又繼續感到困惑。

張磊看文遠直翻眼皮不說話，接著道：“文主席，自從我擔任了新職務，大家見到我，第一件事都是向我表示祝賀，為何你不？莫非我的提拔讓你感到不開心？你心裡很難受？”

張磊這話說中了文遠的心思，但又不能當著楚恒和邵冰雨的麵表現出來，既然張磊說的如此直接，自己還是要遮掩一下，於是硬著頭皮道：“那好吧，祝賀你，張主任。”

“謝謝文主席。”張磊點點頭，接著又皺了下眉頭，“可是，我怎麼感覺老領導口是心非，這祝賀的話說的不是很痛快，像是被我逼的呢？”

文遠心裡來氣，尼瑪，張磊得寸進尺，他口口聲聲叫自己老領導，可是哪裡有一點對老領導的樣子，分明是在和自己過不去，特彆還當著楚恒和邵冰雨的麵，實在太過分了，實在讓自己太難看了。

文遠胸口微微起伏，鼻孔直出粗氣，冷冷道：“張主任，你不要欺人太甚。”

“文主席，你在說什麼？我欺人太甚？你是我的老領導，我怎麼敢呢？”張磊做大惑不解狀意外狀，兩手一攤，接著看著楚恒和邵冰雨，“楚部長，邵部長，你們說句公道話，我欺負文主席了嗎？你們說，作為文主席多年的老部下，以你們對我張磊性格和脾氣的了解，我能我會這麼做嗎？”

聽張磊這話，文遠感到憋屈，一時憤懣難當，胸口起伏更厲害了。

邵冰雨此時她意識到，張磊和文遠之間有磊子，換句話說，張磊對文遠有很深的成見，不然他不會借此讓文遠如此下不來台。

邵冰雨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看著楚恒。

楚恒知道張磊是在故意和文遠過不去，知道張磊在發泄對文遠的積怨，按說以自己的身份，以張磊剛才的表現，他是應該批評張磊幾句的，最起碼，張磊不該對老領導冷嘲熱諷，不該沒有最起碼的尊重。

但楚恒隨即想到，以張磊的聰明和性格，他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但既然知道不對，卻故意要這麼做，而且還是當著自己的麵，似乎他一方麵要發泄對文遠的不滿，另一麵，卻又是故意做給自己看，說給自己聽的，似乎帶有彆樣的意味。

楚恒琢磨了片刻，決定和稀泥打圓場，嗬嗬笑了下：“作為張主任來說，以我所了解的張主任的人品和性格，他是很尊重文主席的，是從心裡把文主席當做老領導來尊敬的。而作為文主席，是張主任在報社時候的老領導，對張主任一直是很關心很愛護的，對張主任的進步，是發自內心感到欣慰和高興的。”

聽楚恒這麼說，文遠更憋屈了，楚恒這話似乎在偏袒張磊，又似乎，隨著張磊的提拔，以及他繼續擔任安哲的秘書，他不願意得罪張磊。

聽了楚恒這話，張磊心裡則發出一聲冷笑，文遠是楚恒的人，自己當著他的麵捉弄文遠，楚恒如此說，顯然是他意識到，自己或許是刻意這麼做的，是故意做給他看，想看他如何表態的。

張磊接著道：“楚部長是大領導，我認為楚部長的話十分在理，十分附和事實，既然文主席對我一直很關心愛護，既然文主席真誠向我表示祝賀，既然文主席有了新崗位，而且這新崗位還很重要，那我也同樣要祝賀文主席，祝文主席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工作開心如意。

我毫無疑問認為，以文主席迥異於常人的能力和人品，在文聯副主席這崗位上，必定可以有更大的作為，必定會做出非凡的業績，必定可以為江州的文學藝術事業做出重要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