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組長被張磊這話噎住了，接著道，“我也沒說組織不管不問，隻是，此事不在我的權限範圍內，我無法給你做出明確答複。”

“理解，我很理解。”張磊點點頭，“我也不要求你們現在就給我什麼答複，隻是請你們把我的話彙報給上麵，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原封不動彙報上去。”

“張磊，你想好了？每一句話都彙報？”組長提醒道，他有些為這小子擔心。

“對，我想好了。”張磊肯定點點頭。

組長微微皺皺眉頭，這小子雖然口才很好，雖然看起來做事很精明利索，但到底還是年輕毛嫩意氣用事，如果把張磊要進京的話反饋上去，很有可能上麵會發火，這年頭，各級最忌諱的就是進京，上麵一旦發火，即使張磊沒有事，對他也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但張磊既然把話說的那麼死，沒有任何猶豫，何況還有筆錄和錄音，自己也隻好如實給上麵彙報了。

組長暗暗歎息，接著點點頭：“好，既如此，我滿足你的要求。”

“謝謝。”張磊鬆了口氣，尼瑪，要的就是這個，自己今天來時盤算的計劃實現了。

至於這計劃下一步能到什麼程度，又會引發出什麼，張磊此時沒有深入去想，隻是想擺脫被動反擊一下。

其實，以張磊此時思維的高度和局限性，也想不到很深很多。

組長接著道：“張磊，我們今天的談話結束了。”

張磊站起來：“好的，今天的談話很順利，謝謝各位配合。”

組長一陣發暈，尼瑪，張磊說這話的口氣，怎麼感覺不像是他們給張磊談話，倒像是張磊給他們談話呢？

張磊接著禮貌點點頭出去了。

張磊走後，中年分頭和年輕平頭看著組長，中年分頭道：“我怎麼感覺張磊這小子是個另類呢？”

“是啊。”年輕平頭點點頭，忍不住笑道，“和那麼多人談過話，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主兒。”

組長沒有說話，卻不由讚同他們的話，是啊，自己辦了這麼多年案子，和那麼多各級人物談過話，確實沒見過張磊這樣的家夥，說這小子玩世不恭吧，說起正事來卻又嚴肅認真有板有眼，說這小子路子邪吧，他說的那些話卻又不無道理。

如此，這貨確實是個另類，正起來很正，邪起來很邪。

這樣的人在體製內很少見，以組長多年的體製經曆和經驗，他覺得，張磊如果不是一個廢柴，就必定是個精英，混圈子，這種人物一般會有兩種結局，不是沉到泥坑裡萬劫不複，就是往上飛竄春風得意馬蹄疾，不管他是廢柴還是精英，不管他是哪種結局，都絕對不會是一個庸者。

想到正在進行的調查，想到和安哲張磊的談話內容，想到各小組陸續反饋回來的情況，組長陷入了沉思……

離開溫泉小鎮回到辦公室，張磊接著給李有為打了電話，把調查人員和自己談話的詳細情況告訴了他。

此時，出於一種說不出的緣由，張磊不想給安哲打電話，李有為是自己最信任的老板，這種時候，和他說似乎是最正確的。

聽張磊說完，李有為沉默片刻，接著道：“磊子，你最後為什麼要提出那要求？”

張磊道：“具體為什麼，我沒有多想，我隻是覺得現在太被動，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反擊一下，其實從某種意義說，這也算不上反擊，隻是我提出的合乎情理的要求，換了任何人，被誹謗冤枉提出這要求都不過分。

當然，我在提這要求的時候，說話措辭有些硬，有些不合乎自己的身份，特彆說不給處理就要進京，這其實是我說的狠話，我當然不會真的這麼去做。但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這麼說，必須讓上麵知道一些什麼，不管結果如何，不管上麵知道了會怎麼認為，這似乎都沒有什麼壞處。”

李有為嗬嗬笑起來：“你小子……似乎，也隻有你能說這些話，能說出這些話，能提這要求，敢提這要求。”

李有為這話裡似乎帶著多種意味。

張磊也笑了下。

李有為接著道：“正如你所言，你提這要求雖然在言語和形式上有些不妥，但毫無疑問，不過分，這是你的正當訴求，相信調查組會如實給上麵彙報，你都說了不給處理就要進京，他們顯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是絕對不敢壓的，壓了這責任他們負不起。

在目前的態勢下，結合之前的情況，我直覺，此事已經不再單純是江州的事，已經觸及到了黃原高層，甚至會引發黃原某些高層內心微妙的波動，我想在黃原，或許有人會不由多想什麼，甚至會坐不住……”

對李有為這話，張磊有些似懂非懂，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不是很明晰。

接著李有為道：“磊子，今晚和我一起吃飯。”

“好，我下班就去你集團。”張磊道。

“不在我集團吃，調查小組正在集團，你現在來不妥。”

“那去哪裡？”

“開元大酒店。”

“怎麼去那裡？”張磊聽到這酒店就格外敏感。

“培龍提議的，他下午約的客人住在那酒店，在那裡吃飯方便。”

“哦，苗大哥來了，這麼說，今晚是我們三個一起吃飯？”

“對，就我們三個，培龍下午和客人談完，剛才給我打了電話，讓我約上你一起吃頓飯，聊聊。”

張磊知道，在這種時候，苗培龍約自己和李有為吃飯，顯然不是隨便聊。

張磊接著答應下來。

下班後張磊直接打車去開元大酒店，路上，張磊接到李有為的短信，他已經到了，告訴了張磊吃飯的房間。

到了開元大酒店，張磊直奔餐廳單間，推開門，李有為正和苗培龍坐在餐桌前談著什麼，兩人的表情看起來都不是那麼輕鬆。

看到張磊進來，苗培龍招招手：“老弟，來——”

張磊過去坐在他們下首，看著苗培龍：“苗大哥，你自己來的江州？”

苗培龍搖搖頭：“我此次來江州，是帶著小許和縣招商局的負責人，來這裡見一個途徑江州去京城的外地企業家，這位企業家早有在鬆北投資的意向，借此熟絡熟絡感情，晚飯讓小許他們陪客人，我們一起聚聚。”

張磊點點頭，原來許嬋也來了，自從上次和她酒後稀裡糊塗乾了一次，最近一直沒見到她。

接著李有為吩咐服務員上酒上菜。

苗培龍看著張磊，臉上帶著擔憂的神情：“老弟，這兩天……你還好吧？”

張磊笑了下，籠統道：“還好。”

看張磊笑，苗培龍也笑了下：“老弟，你年齡不大，經曆的事情可真不少，剛平穩沒幾天，又來事了。”

“沒辦法，誰讓我都攤上了呢，既然攤上了，那就死活隨他去吧。”張磊帶著無所謂的口吻道。

苗培龍看了一眼李有為，李有為此時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著張磊。

看李有為這神色，苗培龍不知他在想什麼，張磊也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