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到了晚上,張磊來到鄭山富訂的酒店,他並沒有單獨過來,而是依舊帶著孫永過來赴約。
鄭山富已經提前在酒店門口等著張磊,看到張磊一到,鄭山富笑容滿臉地上前,“張書記,您可來了。”
“鄭總,又見麵了。”張磊笑道。
“張書記,白天實在是抱歉,我有眼不識泰山,張書記您千萬彆跟我一般見識。”鄭山富說著瞅了張磊身旁的孫永一眼,笑問道,“張書記,這位是……”
“這是我們委第七室的孫副主任。”張磊道。
“原來是孫主任,您好您好。”鄭山富臉色變了一下,很快又衝著孫永討好地笑道。
“鄭總,我可不敢當一個您字,白天的時候,鄭總可是說著陽山是你的地盤,我多說一兩句話就差點被鄭總收拾了,鄭總這會這麼客氣,我怎麼感覺心裡瘮得慌呢。”孫永嘲諷地笑道。
鄭山富有些尷尬,不自然地笑道,“孫主任,我這人有個壞毛病,喝了酒就喜歡亂說話,這不,中午我小酌了兩杯,一下子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我中午的話純屬胡說八道,孫主任您就當我放了個屁。”
孫永淡淡地看著對方,沒有說啥。
鄭山富趕緊轉移話題,擺出一副恭敬的姿態,“張書記,孫主任,您二位請——”
三人進了酒店包廂後,張磊看了看包廂的環境,笑嗬嗬道,“鄭總,這包廂是不是太豪華了,我們是有紀律的,不能接受超標的接待,你這是要讓我們犯錯誤嘛。”
“張書記,您彆誤會,我是想著要給您賠罪,肯定要表現出誠意來,我要是請張書記您隨便去個路邊小攤吃飯,那就是對張書記您的不敬,張書記您說是不是?”鄭山富笑道。
張磊看了看對方,這個鄭山富現在倒是表現地低眉順眼,不知道對方在打什麼鬼主意。
利用坐下的功夫,張磊對孫永悄聲道,“待會你找個空當先出去結賬。”
孫永聞言,明白張磊是什麼意思,立刻點了點頭,心裡暗暗感歎張磊做事謹慎,這麼一頓違規接待,張磊這樣做可以預防鄭山富搞什麼幺蛾子。
鄭山富招呼服務員開始上菜,目光在張磊和孫永臉上來回瞅著,心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剛剛知道孫永的身份後,鄭山富更加確定紀律部門是來查他和姚健的,著實有些恐慌,但這會鄭山富更加頭疼的是沒有和張磊單獨相處的機會,他以為張磊會是自己一個人過來,沒想到張磊還帶了孫永。
隨著服務員開始上菜,鄭山富一邊給張磊和孫永敬酒,一邊琢磨著怎麼辦。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張磊見鄭山富有些心不在焉,遲遲沒扯到什麼正題上,不由暗暗皺眉,難道鄭山富今晚就真的隻是給他賠罪的?真要如此的話,那他今晚過來就是浪費時間了。
吃了半個多小時,張磊朝孫永使了個眼神,孫永會意,站起身道,“我上個衛生間。”
孫永走了出去,他這是準備先去結賬來著,鄭山富看到孫永離開,臉色一喜,等孫永出門後,鄭山富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放到張磊跟前,道,“張書記,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白天的事實在是萬分抱歉,這也是我給張書記的一點賠禮。”
張磊看了下眼前這張銀行卡,一動不動,笑容玩味地看著鄭山富,“鄭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書記,這是我給您的賠禮。”鄭山富再次說道,見張磊無動於衷,鄭山富想著自己之前把張磊和孫永當記者,送了二十萬想把兩人打發走,估計張磊這會也以為卡裡沒多少錢,所以表現得一點不心動。
心裡如此想著,鄭山富道,“張書記,這卡裡有一百萬,是我孝敬您的,還望張書記笑納。”
“一百萬?”張磊看著鄭山富,對方出手倒是夠大方的。
越是如此,越說明對方心虛。
張磊沒有去動卡,而是笑道,“鄭總,你這到底是給我賠禮道歉呢還是賄賂我呢?”
“都一樣都一樣哈,這是我對張書記您……”鄭山富下意識回答著,話說到一半,鄭山富立刻意識到了不對,趕緊改口道,“張書記,您彆誤會,我這不是賄賂您,這純粹就是給張書記您賠禮的,而且我早就久仰張書記您的大名,對您十分仰慕,說實話,我希望能跟張書記您交個朋友。”
“鄭總這話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了,沒想到我一個小乾部竟然還能讓鄭總聽過我的大名。”張磊淡然笑道。
“張書記您這麼說就謙虛了,您之前可是咱們江東省最年輕的縣長,赫赫有名,要是沒聽過張縣長您的大名,那才不正常。”鄭山富拍著張磊的馬屁。
張磊聽得一笑,“鄭總,你這又是給我戴高帽又是給我送錢,不會是乾了啥心虛的事吧?”
鄭山富怔住,不動聲色地看了張磊一眼,對張磊了解不多的他,這會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腔,而且張磊似乎有點不按套路出牌。
鄭山富眼珠子轉了轉,繼續試探道,“張書記,您要覺得錢少,我可以再追加,隻要您滿意就行。”
鄭山富說完,門外有人推門進來,是剛剛離開的孫永。
鄭山富看到孫永回來了,瞄了瞄桌上的卡,琢磨著是不是先將卡收回來,這時,張磊卻是伸手摁在了卡上,手掌恰好將卡蓋住。
鄭山富瞅見張磊的舉動,臉色一喜,張磊這是心動了,打算將卡收下。
如此猜測著,鄭山富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果然,沒有人會不喜歡錢,無非是錢多錢少的問題。
鄭山富以為自己這一步走對了,卻不知道張磊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審視,似乎在做什麼決定。
張磊不說話,鄭山富愈發認為自己猜對了,尤其是看到張磊一直將手蓋在卡上,鄭山富以為張磊是怕被同行的孫永發現,自作聰明地站起來幫張磊打掩護,端起酒杯走到孫永身邊,正好擋在張磊和孫永中間,笑著道,“孫主任,我敬你一杯。”
孫永撇了撇嘴,端起酒杯來輕抿了一口,態度有些敷衍,要不是張磊的緣故,孫永甚至都懶得和鄭山富虛與委蛇。
鄭山富這會也不在乎孫永的態度,見張磊已經將卡拿在手上,鄭山富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張磊這時出聲道,“孫主任,你出去幫我買包煙。”
“買煙?”孫永愣了一下,奇怪地看了張磊一眼,張磊就算沒煙了,這會讓他去買煙似乎也有些古怪。
見張磊的眼神帶有某種暗示,孫永心裡疑惑,仍是站起來道,“張書記,我這就去買。”
孫永走了出去,鄭山富立刻笑道,“張書記,這一百萬隻是咱們初次見麵的一點心意,也是我給張書記您的賠禮,往後張書記您有什麼需要,隻要招呼一聲,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赴湯蹈火。”
鄭山富說話的時候,張磊拿著手機正在發短信,很快又將手機放了下來,看著鄭山富的眼神帶著莫名的意味。
外邊,孫永剛從包廂出來一會,手機就震動起來,看到是短信,孫永隨手拿起來看了一眼,見是張磊發來的,孫永微微一愣,尤其是看到短信裡的內容後,孫永目光一凝,張磊這是要做什麼?
原來,張磊在短信裡吩咐孫永調幾名辦案人員過來,準備對鄭山富采取措施。
難怪張磊剛才要借故將他打發出來!
孫永現在總算明白了張磊剛剛為什麼會突然讓他出來買煙,買煙是假,讓他通知人是真。
明白了張磊的用意,孫永反倒有些不解,當前案子剛剛展開調查,張磊這麼快就要對鄭山富采取措施,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孫永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按照張磊的吩咐去做,現在張磊和鄭山富呆在一起,他給張磊打電話也不方便,而且他相信張磊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酒店包廂裡,鄭山富完全不知道張磊剛剛發了一條什麼樣的短信,此時的他還有些自鳴得意,覺得自己今晚來找張磊是做對了,這年頭,哪有不愛錢的?
眼看張磊收下了卡,鄭山富立馬覺得張磊跟自己的關係不一樣了,兩個人已經是自己人,鄭山富迫不及待地打聽道,“張書記,不知道您這趟來陽山是乾什麼?”
“鄭總這是想打聽我們紀律部門的行動嗎?”張磊淡然一笑。
鄭山富訕笑了一下,“張書記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鄭總,其實也沒啥不方便說的,我們這趟下來,是因為收到了相關的檢舉線索,來陽山調查個彆領導乾部的違紀行為。”
“不知道是哪個乾部呢?”鄭山富急忙追問道。
“鄭總這麼想知道?”張磊似笑非笑地看著鄭山富,“鄭總,這事回頭說不定還需要你幫忙呢。”
“需要我幫忙?”鄭山富聽得一愣,總感覺這話有點不對勁,一時又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