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一會，孫永告辭離開，喬梁看著孫永離去的背影，皺眉沉思著，雖然他跟孫永說得輕鬆，但也意識到黃定成如果要強力乾預此事的話，單靠現在這一波輿情是不夠的，必須得再添把火。

心裡琢磨著，喬梁想到了張江蘭，思慮片刻，喬梁拿起手機給張江蘭打了過去。

喬梁打通，喬梁問道，“江蘭，你現在回東州了還是還在林山？”

對麵，張江蘭道，“我還沒回東州，反正沒那麼快去婦聯上任，索性給自己放幾天假。”

喬梁笑道，“你早就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工作彆那麼拚嘛，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張江蘭輕點著頭，許是喬梁主動打電話來的緣故，張江蘭原本不想問今天網上有關李達清的輿情，畢竟有些事裝不知道反而更好，但這會，張江蘭鬼使神差地問道，“喬梁，今天網上那些……”

喬梁笑著接過話頭，“江蘭，你是想問李達清的事吧，沒錯，是我讓人乾的。”

麵對張江蘭，喬梁倒也沒啥好隱瞞的，更何況他給張江蘭打電話也跟這事有關。

張江蘭沒想到喬梁如此痛快地承認，驚訝之餘，突然又有些釋然，她和喬梁早就突破了那種關係，這種事又有啥好隱瞞的？

想到自個對韓士朋這個曾經敬重的老領導的失望，張江蘭喃喃道，“喬梁，雖然我不太讚成你這麼做，但非常之事或許就該用非常之法。”

喬梁道，“對卑鄙的人沒必要講原則，彆人能當小人，咱們也可以嘛。”

張江蘭默默點頭，第一次覺得這話有道理。

喬梁繼續道，“江蘭，我給你打電話，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張江蘭道，“嗯，你儘管說。”

喬梁很快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張江蘭聽完後陷入了遲疑，“喬梁，這麼做會不會有點不合適？這可能會涉及到泄露案情，而且真那麼做的話，韓書記估計會第一時間聯想到我頭上。”

微微一頓，張江蘭又說出了自己的另一個顧慮，“而且那樣做我感覺也有點對不起韓書記。”

喬梁無奈道，“江蘭，你太善良了，有時候人應該活得混蛋一點，我說句不好聽的話，韓書記把你調走，他有顧慮你的想法嗎？”

張江蘭為之沉默，片刻後，張江蘭道，“喬梁，你讓我考慮考慮吧，我現在沒法給你答複。”

喬梁道，“嗯，不著急，你考慮好了再說。”

喬梁不打算逼張江蘭做決定，這事還是讓張江蘭自己考慮，就算張江蘭最後不願意，他也不會怪張江蘭。

和張江蘭打完電話，喬梁繼續忙碌起來。

幾天的時間悄然而過，這天上午，省一把手關新民來到林山市調研考察，調研首站是林山金業，市書記黃定成和市長喬梁等市裡的主要領導陪同調研。

省裡的隨行領導有省秘書長羅鴻景，以及副秘書長兼辦公廳主任楚恒等人。

對於林山金業，喬梁始終帶著一種複雜的觀感，他到林山已經上任將近十個月了，但他個人卻是還未專程到林山金業來調研過，每次都是陪同上麵的領導過來，目前為止，他就總共來過兩次，一次是上一任的省一把手笵正揚下來調研考察時，再一次就是今天關新民下來。

關新民到林山來調研，喬梁自然不可避免地要跟楚恒麵對麵，事實上，喬梁前兩天還在考慮自己要不要找個理由避開，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難不成還能讓楚恒這王八蛋覺得自己怕了他不成？

和楚恒打照麵，兩人表麵上依舊是不動聲色地互相點頭致意，甚至楚恒還對喬梁笑臉相迎，露出在喬梁眼裡看似友善實則虛偽的笑容。

雙方打過招呼後，喬梁懶得再去搭理楚恒，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要不是楚恒這家夥依舊是假惺惺的裝出一副親密而又熱情的姿態，喬梁委實不想理會對方，在他看來，雙方已經是圖窮匕見並且幾乎將衝突擺到明麵上了，楚恒竟然還能裝作兩人好像啥事也沒發生，特麼的，這也是他對楚恒不得不服的一點，不管他如何憎恨楚恒，這混蛋確實是將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在林山金業的考察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中午是在林山金業的公司食堂吃午飯，跟上一任笵正揚下來考察的流程和內容幾乎一致，這讓喬梁頗為無語。

不過從這一點隱隱也能看出，背後促成此事的大概都是同一人，這讓喬梁的目光時不時落到羅鴻景身上，他跟羅鴻景這個省秘書長不怎麼熟悉，畢竟兩人之前沒啥接觸，頂多就是在一些重要場合上見過，因此，他對羅鴻景談不上太多了解，但羅鴻景這個秘書長不隻是深得上一任書記笵正揚的信任，如今似乎也得到了關新民這個新書記的認可，單從這一點來說，羅鴻景無疑是有過人之處的。

喬梁在暗中觀察羅鴻景時，卻不知道羅鴻景和陪同在關新民身側的伍偉雄等人也在暗地裡審視他，目光又不時從黃定成臉上掃過，臉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羅鴻景和伍偉雄等人在看喬梁和黃定成，而在後邊站著的楚恒，則是在看羅鴻景和伍偉雄，眼神又看似不經意地掃過喬梁和黃定成，眼底深處閃過某種戲謔。

上午在林山金業進行考察，下午，關新民到市中醫藥轉化醫學研究中心進行考察。

在考察過程中，關新民指出，林山市擁有豐富的中草藥材資源，要充分發揮優勢，堅持守正創新，重視和挖掘中醫藥文化的價值，努力推動中醫藥的現代化產業發展。

一天的調研很快過去，晚上，關新民下榻在市賓館，明天，關新民還將前往林山市下轄的建林市調研縣域經濟高質量發展。

建林市作為林山市最為發達的縣區，在整個東林省亦是有著不小的知名度，是省內排名前五的經濟強縣。

晚上，關新民隻是簡單吃了工作餐，並沒有特彆的安排。

飯後，關新民在羅鴻景和楚恒的陪同下，從賓館後門走到附近的公園散步。

夏日的夜晚，微風徐徐，公園裡不乏跳廣場舞的人，關新民邊走邊駐足，許是因為自己離退休不遠了，關新民笑道，“再過兩年，說不定我也得加入這廣場舞大軍，每天跟著到公園扭一扭跳一跳，身體好才能精神好。”

羅鴻景聞言笑道，“關書記，說不定您沒那麼快退呢，組織上也許會讓您繼續發揮餘熱。”

關新民淡淡笑笑，他走到這個位置已經上不去了，至於退下來後能在什麼樣的位置上發揮餘熱，關新民其實沒抱多大的指望，因為離開了一線領導崗位，權力不可避免地要大打折扣，而體製裡的遊戲規則又決定了所有的恭維、利誘、臣服，看重的都是背後的權力，當失去了權力的光環，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頭罷了，彆的不說，就拿眼前對他恭恭敬敬的羅鴻景來說，一旦他退下來，羅鴻景對他是否還是這樣的態度可就兩說了。

想到屆時可能產生的心理落差，關新民莫名有些惆悵，“每一個人都會衰老，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規律，也就是現代醫學的發展讓人的壽命大大延長了，要不然我這年紀放在以前也算是長壽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啊。”

羅鴻景笑著恭維道，“關書記，您還老當益壯，離七十還早著呢。”

關新民砸了下嘴，“也快了，時光匆匆啊，這一年一年的過得多快。”

羅鴻景眼珠子轉了轉，正尋思著該如何找話題，關新民這話讓他心頭一動，道，“關書記，我聽說蒼雲縣那邊的溫泉是真正的來自地下岩脈的泉水，不僅是天然地下泉水，還含有很多對人體健康有益的微量元素，能起到一些理療的作用，要不去泡一泡溫泉放鬆一下？”

聽著羅鴻景的話，關新民並沒立刻回答，一旁的楚恒朝關新民看過去，眼底深處閃過奇異的光芒，對於今晚會發生什麼事，楚恒洞若觀火，現在的他，猶如一個看戲的，不僅希望今晚的好戲能夠順利登場，甚至還巴不得搞大一點，因此，關新民如果不願意去，那他得暗中幫忙推波助瀾。

羅鴻景自是不知道自己等人今晚的計劃早就被楚恒了如指掌，這會見關新民似乎有所猶豫，羅鴻景趕緊道，“關書記，聽說泡溫泉能促進咱們人體的新陳代謝，尤其是對咱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來說，多泡泡溫泉其實很好，這也是一種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