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麗平常時都是好言好語的，不管是對吳媛媛還是對大家都很少發過脾氣。

反正吳媛媛是很少見到她這樣子。

郝麗從口袋裡麵掏出了一包女士香煙，抽出了一支，點了起來。

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她那深邃的眼眸像是藏了很多的故事。

“我可能沒跟你們說過，以前我像你們那麼大的時候出來也是做技師的，當時我是跟我一個朋友一起出來，去到了同一家會所，那時候我18歲，她19歲。”

“我們都是農村出來的，來到東海這個大城市，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覺得很多事情都非常的神奇，都非常的時尚，我們兩個人穿的土裡土氣，就像個土包子一樣，我們很自卑，同時也鼓舞著對方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一開始我們兩個都在會所裡做服務員，時候工資還沒有現在那麼高，每個月隻有500塊錢，而那些技師每個月都可以拿到七八千，說實在我們很羨慕，當時那個經理也看得出來，他就過來慫恿我們去做技師。”

“我看著那些技師穿的十分的暴露，我不太情願，我當時還是很天真的，三觀還沒有變得那麼扭曲，可是我朋友不一樣，她毫不猶豫的就聽那個經理的安排去做了技師，在在那個月她就拿到了7000塊錢，她帶我去逛了商場，她給自己買了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

“我當時站在時尚的店鋪麵前，看著自己這一身土裡土氣的衣服，我連門都不敢踏進去，就站在門口看著她開心的挑選，她結賬的時候花了3000多，那3000塊錢是我半年的工資了……”

“她跟我說，阿麗，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就是被人家摸一下而已，又做不了什麼，就當被狗啃了一下，沒有大礙的，在她的慫恿之下，我也答應做技師了，工作的時候，前麵幾個月的確是很好，我也拿到了高的工資，我也去買了漂亮的衣服，還給自己買了很貴的化妝品。”

“我當時看著那些出來打工的同鄉，每個月拿幾百塊錢，我心裡就非常的驕傲，我比他們優秀太多了！”

“我們兩個人對生活都充滿了期待，看到彆人在談論買房子，我們也開始去談論，這是以前我根本就無法想象的，我朋友跟我說，另外一個做特彆按摩的技師已經買了一套房子開始供了，她也想買，那個經理讓她也去做特彆按摩。”

“她沒抵住誘惑也去了，那天晚上，她把自己交給了一個50多歲的老男人，雖然她覺得不舒服，但是那個月她拿到了兩萬塊錢的工資，又比我高了不少，她做特彆按摩五個月後，真的在東海這邊買了一套房子……”

郝麗一邊說著一邊抽著煙，眼裡都是對過去的回憶。

“她買房子之後，我就按耐不住了，終於還是淪陷了，我也做了特彆按摩，也被一個老男人奪走了我的第一次。”

說到這裡，郝麗的眼眶有些紅了。

媛媛沒有說話，她低著頭似乎也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某種經曆。

“那天晚上我回去瘋狂的洗澡，想把自己洗的乾淨，我哭了一夜，開始覺得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我第二天，就去找經理說我不做這個了，可是他又跟我說，做一次也是做做兩次也是做，想那麼多乾嘛？賺到錢就行！”

“嗬嗬，他真的很會說這種話，同時我那個朋友也勸我，說以後賺到錢了，換個地方生活就行，也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做這個的。”

“就這樣我又繼續做了，可是後麵遇到一個客戶是個變態，他把我打的遍體鱗傷，我當時覺得自己真的不配是個人，為了錢我真的什麼都能出賣嗎？”

“我在醫院的時候想了很多很多，最後決定離開那個地方，我算是攢了一點錢，應該有個十來萬吧，雖然還買不起房，但是在當時已經算是一筆很多的錢了，我想重新開始生活，我在東海這邊租了一個店麵，是做賣衣服的，選擇做這個是因為當時已經也有很多姐妹上岸就是做這個的，開了店之後，我對自己的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又覺得自己不一樣，我的身份已經從打工妹，從妓女變成了一個老板，當時剛開店的時候生意也不錯，我覺得我以後肯定大有可為，可是啊，店才開了不到半年就倒閉了，事實證明我也不適合做一個老板，那一年是服裝行業的一個倒閉潮，很多之前一起做的姐妹，她們的服裝店也不好，我們大家商量著又回去做會所，我那個朋友雖然沒開店，但是她因為賭博虧了很多錢，同時還交了一個男朋友，那個男朋友也騙了她不少，她把房子賣了，我們又回到了一起。”

“她負債50多萬，沒辦法，她又乾回了老本行，我心裡有陰影，是不敢再做那一種了，還好，總算是有點人脈關係，我求那個經理讓我做前台，每個月拿個1000來塊錢的工資，但是總算也能安慰一下自己，畢竟我沒有多少負債。”

“我每天站在前台看著那些穿著暴露的同事來來去去，我居然發現自己沒有以前那種反感了，我害怕了，我怕自己會再度淪陷，所以我辭職了又換了一個地方，雖然還是在會所做，但是沒看到以前的那些人，我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我後麵又換了好幾家會所，從前台到領班後麵再慢慢乾到經理，我這樣踏實乾才有了自己一點積蓄，而我以前的那些同事……她們……唉……她們又反反複複重蹈覆轍，一分錢也沒留下。”

“去年我在逛街的時候，經過一條街，看到了我曾經的那個朋友，她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家肮臟狹小的發廊門口，已經40歲的人穿的坦胸露乳，眼裡全是風塵，我走過去的時候，她招呼了一個老男人進了門，不經意之間我們兩個人對視了，她也認出了我，我也認出了她，可是我們兩個人都假裝不認識對方，明明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

說到這裡，地上已經多了幾個煙頭。

吳媛媛心裡非常有感觸，她之前在那個夢裡江南會所的時候，好幾次也差點賣身了，還好有麗姐阻止。

聽到麗姐的經曆，她覺得有些難受，從旁邊抽了一張紙巾給到郝麗。

郝麗接過紙巾然後看著她。

“媛媛，你是我帶過來的，這裡的規矩雖然嚴格，但是比我們以前待的地方好太多了，你應該要學會知足，我一直把你當成女兒看待，我不希望你走我以前的路，那是一條不歸路，你知道嗎？”

吳媛媛流著淚點了點頭；“對不起，麗姐，是我太衝動了，我為我這段時間的態度向你道歉，你放心，我不會去那個人間天堂會所的！”

郝麗聽到她這樣說，鬆了一口氣，然後抱著她，安慰了起來；“明天我去找那個陳經理，我豁出去了，不管怎麼說，我一定也要讓你留下。”

這時候的吳媛媛已經感動到不行了，抱著郝麗就哭了起來。

郝麗眼睛轉動了一下，在吳媛媛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

監控室裡，陳哲也笑了，回憶起了剛才他跟郝麗在辦公室裡麵說了一些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