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燈光昏暗。
陳哲站在暗處,他臉上的表情沒人看得清楚,從口袋裡麵掏出了一包煙,拿出一支點了起來。
顧景言微微皺了皺眉頭,也沒有說什麼,如果是以前,他會十分生氣的叫陳哲滾出去。
但是現在,陳哲已經從他的軍師慢慢變成了他的主心骨。
“顧少,你跟你父親提的這個就是一個交易,當這筆交易達成的時候,他就會覺得不欠你什麼了,這樣不好,你一定要讓他覺得欠你一點什麼,如果連最基本的愧疚都沒有,那咱們這件事情就完成不了。”
“可是我已經說出來了……”
“你又不是什麼一諾千金的君子,說出來的話也可以收回去的嘛,你回去的話表情真摯一點,感情外放一點,要深刻表達自己對公司的感情,還有對你父親的感情,讓他覺得你是他的兒子,你不要把自己表現的像一個債主……”
“你要讓我在他麵前裝可憐,博取同情?”
顧景言也很驚訝。
“不行嗎?”
“當然不行,我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顧景言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所以說你就是傻,你腿瘸了,這是天然的優勢!天然裝可憐的優勢你居然不用,現在恨不得是我瘸了,我替你去在他麵前哭哭啼啼。”
顧景言嘴角抽搐,陳哲真的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
什麼時候腿瘸還成了優勢了?
“你彆以為我是說笑的,我這樣跟你說吧,就算你這個腿不瘸,按照你這種性格的話,你完整無缺的站在你父親麵前,他還是一樣會選擇你弟,你知不知道為什麼?”
“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比不上顧景平?”
“顧少,你要我坦白說嗎?”
“坦白就坦白,我不可能會比他差!”
“哈哈,說真的,顧少,我本來不想說出來,我怕傷你心,但是你那麼強烈的要求我,那我還是對你說實話吧,雖然顧景平這個人能力平平,為人好大喜功,做事情也不經腦子,但是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在你父親麵前可以扮成一個乖乖仔,扮成一個十分聽話的角色,這點我沒說錯吧?”
“他這是虛偽!我最討厭他這一點。”
“嗬嗬,你覺得你父親看不穿嗎?你覺得你父親不知道他是裝的嗎?”
陳哲反問道。
顧景言愣了一下,有些吃驚的看著陳哲;“你是說我父親知道?”
“我覺得他當然知道,他恰恰欣賞的就是顧景平這一點。”
“他就是喜歡聽人家拍他馬屁,喜歡彆人畏懼他!!”
顧景言冷哼一聲,然後又補了一句。
“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是非對錯。”
“顧少,我覺得你父親恰恰知道什麼是是非對錯,做生意最重要的其實就是要虛偽,你為人太正直,在生意場上是會吃虧的。”
“難道正直不是一件好事嗎?難道所有人都要變成虛偽的樣子嗎?”
“我很希望社會所有的人都變得正直,誠實,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世界上好人很多,壞人同樣也很多,特彆是生意場上的這些人,我敢跟你打賭,有超過90%的都是奸猾之人,正直又善良的人是發不了財的,你彆覺得我這句話是歪理,你可以想一下你身邊的所有人,你父親,你弟弟,包括你的那些叔叔,伯伯,還有那些親戚,你想象一下他們的樣子,是不是每個人臉上都戴著一層麵具?”
在陳哲繪聲繪色的描述之下,顧景言果然想起了自己曾經經曆了很多畫麵,他瞳孔收縮了起來。
冷汗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眼神從之前的憤怒變得有些茫然。
“所以你說,我父親不選我不完全是因為我的腿……”
“顧少,這我不敢下結論,但是我覺得你的腿肯定不是最重要的,你最需要改變的是你的性格,為人處事,你隻需要想通一個道理就行了,對對你真誠的人真誠,對對你虛偽的人虛偽,以真心換真心,以虛偽換虛偽,顧客相信你,那麼你就必須要真誠待他,合作夥伴提防你,那同樣也需要提防著他,你覺得我這句話有沒有道理?”
陳哲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顧景言剛好看到那燈光撒在他的頭頂上,陳哲剛才的話有些尖銳,但同樣也是非常的深刻,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一些。
“人家說天下間最偉大的愛是父母之愛,但是往往呢,父母之愛也是會有偏差的,有的偏愛大兒子,有的偏愛小兒子,有的喜歡的姑娘,有的更愛兒子,這個是他們的喜好問題,我們沒辦法左右,但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父母永遠喜歡聽話的孩子,顧少,我希望你做個聽話的好兒子。”
顧景言低下了頭,但他很不想承認,但是的的確確他是被陳哲教育了,陳哲的話也真的讓他思考了起來。
為什麼每次弟弟犯錯都能得到父親的原諒,而自己不行?
因為每次顧景平都是虛偽的裝成一副好孩子的模樣,而自己非要跟父親對著乾。
想來想去,這裡麵可能也有這些原因吧。
“我明白了,我會按照你說的做!”
“嘿嘿,顧少能聽進去最好,剛才我說話聲音大了一點,希望你不要見怪。”
陳哲這個臉還真的是屬狗的,剛才還嚴肅的要罵人,轉過來就嬉皮笑臉的說著求原諒的話。
“算了,我不計較,我回去了!”
“顧少慢走!我在這邊等你的好消息!”
……
顧景言回到了家裡,他離家出走那麼多天這是第一次踏入家門。
看他回來曹雪有些不樂意了,冷哼了一聲,看到顧振東看了她一眼,她又把那不樂意的眼神收了回去,上來“熱情”的說道;“景言你回來了,吃過夜宵沒有?我讓保姆給你燉一碗燕窩,怎麼樣?”
顧景言心裡很想狠狠的踹這個女人一腳,可是他又想起了陳哲的話,他控製著自己的表情,然後溫和的笑了起來。
“不用了,媽,那麼晚還回來打擾你們,是我唐突了。”
一聲“媽”
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曹雪更是張大著嘴巴,怎麼合都合不上。
顧振東也像見鬼一樣看著顧景言。
愣了半分鐘,他有些忐忑的問道;“你真的是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