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勝正在操辦官城九十大壽的事情,聽說父親叫自己過去,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跟兒子官英傑一起來到了書房。
“爸,有什麼事情叫我嗎?”
“我問你,這段時間胡家有沒有什麼特彆的舉動?”
“特彆的舉動?”
官勝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啊,爸,你為什麼會這樣問?”
“沒有?不可能!那老東西不可能什麼都沒做!”
“爸,你到底想說什麼?胡家這些年跟我們家一直和和氣氣的,他會做什麼?”
“和氣也隻是表麵功夫而已,你問你兒子,你問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官英傑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官勝也是氣的手都發抖了;“你怎麼能把這件事都說出來了?”
“我也是無心之過……”
“算了,現在生氣還有什麼用?都過了那麼多年了,我問你,這些年胡家真的沒有其他動作嗎?人員上的調動,他有沒有做過什麼?”
“這……沒有。”
官勝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咦?他沒有安排自己的人進去重要的崗位嗎?”
“沒有,他們胡家的男丁都死絕了,那些嫁出去的女兒也很少回來,胡家現在是人丁凋零,他們就算是想安排也沒辦法安排。”
官城摸了摸胡子,然後點了點頭;“對哦,他手中已經無棋了,哈哈哈!!!”
官城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來還是我多慮了,他們胡家現在就他一個老東西,他就算再聰明,也翻不起任何的風浪!!!哈哈哈!”
官家張燈結彩,人頭竄動,門庭若市,九十大壽辦的熱熱鬨鬨,過來送禮的人把門檻都踏平了不少。
而與之相反的是京城的另一邊,一處大宅院裡,冷冷清清,樹上的落葉飄在地上都無人清掃。
一個八九十歲的老人,拄著拐杖,來到了院裡,月光散落在庭院風水池的水麵上,接近1米多長的錦鯉把頭探出水麵呼吸,胡魁隨手抓起旁邊的魚料撒了下去。
然後看向了擺在一旁的小酒。
自言自語道;“也該來了吧……”
沒多久,門外下人來報。
“老爺,道長過來了。”
胡魁點了點頭,撐著拐杖站了起來,外麵有人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他連忙上前迎接。
“謝道長,老朽腿腳不好,實在是有失遠迎。”
謝老道擺了擺手,沒有在意。
“胡老爺,不用多禮,早些年你還是我領導呢,咱們之間不用這樣。”
胡魁笑了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啦,當時咱們還是小孩子,我就是一個娃娃兵頭,算什麼領導?”
謝老道也笑了,回憶起了當年。
“話可不能這樣說,雖然咱們當時年齡還小,但是胡老爺你的聰明才智可是讓我們躲過不少的災禍,多虧了你,我們這些娃娃兵才能免遭鬼子的毒手,我心裡可是很感激你的。”
“不不不,靈運啊,你又把功勞強加給我了,當時我們被一隊鬼子圍困在山穀裡,如果不是你身手了得乾掉了那個領頭的,讓他們手足無措,我們也不可能逃出來。”
胡魁的稱呼有了變化,從剛才的謝道長變成了現在的“靈運”。
“靈運”這個名字,並不是謝老道的原名,謝老道的原名叫謝小九,他乾掉那個鬼子領頭之後,夥伴們才給他取了這個名字,這意味著有他在,那麼一切運氣都會在他們身邊。
“長官,以前你叫我小九的,你現在也這樣叫我吧。”
胡魁嘴唇微動,眼眶有些濕潤,把手微微搭在了謝老道的肩膀上;“好的,小九,你也彆叫我什麼長官或者胡老爺了,你還跟以前一樣叫我魁哥,小九,以前魁哥有很多事情對不住你,讓你受了一些迫害,這都不是我內心所願的,說實在我很自責,今天能夠再看見你,我希望你能原諒魁哥當年做的一些事。”
胡魁拿起旁邊的酒杯倒了一杯酒,遞給謝老道。
謝老道接過酒杯。
沒有二話,一飲而儘。
看到謝老道喝了,胡魁鬆了口氣,也喝了一杯。
“來!今天咱們兄弟倆好好敘敘舊,咱們很多年沒見了,不知不覺時光過得真快,咱們頭發都白完了。”
喝了幾杯之後。
胡魁回憶著當年的事情,然後歎了口氣;“說起來也真巧,今天咱們兄弟見麵,也是官城的老東西的生日……”
謝老道看他終於把話引到了正題上,輕輕放下了酒杯。
胡魁接著說道;“官城那小子以前就滑頭,我們小隊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就喜歡躲在後方偷懶,因為這小子,我們好幾次都差點遭了災,這小子真是可恨呐!現在回想起來牙都癢癢的,但是世事難預料,偷奸耍滑的人現在混的最好,你看看,今天這老小子過生日,整個京城都轟動了,這上哪說理去?命運真的是不公啊。”
謝老道笑了笑;“魁哥,命運是公平的。”
胡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公平?怎麼能叫公平呢?”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
“小九,我認為命運是不公的,當初你跟你師父下山一起打鬼子,你加入了我們小隊,你師父在後方治病救人,你師父是一個多麼好的人啊!可是他最後怎麼死的?他是被他醫好的漢奸打死的,這是公平嗎?還有,你那些年立了那麼多功勞,後麵因為你道士的身份,全部被否定了,這是公平嗎?”
“魁哥,每個人的命都不一樣,但是最終的歸宿是一樣的,人都會死,我師父生前跟我說過,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當時我不太理解,但是他死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他為自己奮鬥的事情而死,他死的有價值,我的事情我也不埋怨,如果我當初跟你們一樣走上仕途,那麼我也不一定會快樂,我本來就是一個無拘無束的人,條條框框反而會讓我難受,什麼都沒有,對我來說是輕鬆的。”
胡魁搖了搖頭。
“小九,我沒你那麼想得開……”
他拄著拐杖站了起來,看著遠處官家的方向,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胡家20多條性命啊,一夜之間都沒了,我難受啊,我奮鬥了一輩子,機關算計,想為我胡家謀一個盛世,可是……都沒了!我現在僅剩的一個孫女也死了,小九,你說我能放的下嗎?”
“魁哥,凡事情發生必有因果,不想指責你做過些什麼,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人是有報應的。”
胡魁沒想到謝老道能說出這句話,他微微愣住,然後苦笑了起來;“小九,你是說我壞事做的太多了嗎?”
“魁哥,你想開點吧,我們這個年紀,都到了差不多入土的時候,最後剩下這幾年不必過於糾結。”
“如果我一定要糾結呢?”
胡魁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起來,握住拐杖的那隻手也忍不住的用力。
胡老道眼神平靜。
“所以你今天叫我過來,是因為這個嗎?”
“沒錯!小九,我求你一個事,我想看到官家覆滅!當初我們胡家的事情他們也有插手,你說事情有因果,那他們是因,我要報複,這就是果!!”
“魁哥,這件事情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
“我之前不確定,但是你今天過來我就確定了,小九,拜托你了,我就求你這麼一件事,你幫我殺了官城那老小子,其他的事情我自己做。”
謝老道搖了搖頭;“魁哥,我也老了,有些事情我辦不到。”
“不!你辦得到!我給你看樣東西!”
胡魁走進了房間,然後拿出了一個老舊的盒子。
他把盒子放在石桌上,然後打開,從裡麵取出了一封信。
“你看看這個!”
謝老道有些疑惑的打開信,當他看到信中的內容的時候,枯老的手突然緊緊的握了起來。
“這是……”
那他這個表情胡魁微微點了點頭;“這是你師父寫的,他在臨終之前把這封信交給了我……”
謝老道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把這封信交給我?官城那混蛋跟我師傅的死有關,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信上麵的內容是;謝老道的師父,在救治那個漢奸的時候發現了他的身份,然後他就要去報告,可是他出去的時候被官城攔了下來,那個漢奸才有機會從後麵捅了他一刀,官城看到他被捅了之後就跑了,他師父在臨死之前用血寫下了這封信,交給了趕過來的胡魁。
胡魁歎了口氣;“小九,我也很為難,官城是我們兄弟,如果我讓你知道這件事情的話,你當時一定會殺了他,這破壞我們的團結,我們還有大事沒做完……”
“可是他跟漢奸有勾結!!!這不是大事嗎?”
“我後麵去逼問他,他是收了那個漢奸的錢,可沒有上升到機密的事,況且那個漢奸逃跑的時候被我們打死了,所以我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
“混蛋!他媽了個比的!!!那老小子死定了!!”
謝老道把信收好,然後狠狠瞪了胡魁一眼;“胡魁,這件事情你也脫不開關係,你讓這老小子逍遙了那麼久,這筆賬我也會跟你算,你等著吧,我會來找你的!”
說完這句話,謝老道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看到他出去之後,胡魁笑了;“小九啊小九,你根本沒有你自己說的那麼豁達,你看看,一提到你師父的死,你還不是原形畢露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