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挑了幾個“科技感”比較重的女孩子出來，這幾個女孩子臉上跟身體上很顯然是動過手腳的，看起來都有點不太自然。

吳媛媛有些不理解，小聲的在陳哲耳邊問道；“陳總，你確定要這幾個嗎？她們長相不是最好的，旁邊那幾個看起來還自然一點。”

陳哲笑了笑；“要的就是不自然。”

“啊？為什麼呀？不是選越漂亮越好嗎？”

“網絡上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一打開濾鏡，6分的長相都能評上個八九分，所以長相對很多觀眾來說都是麻木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咱們挑好看一點的不是更有把握一點嘛？”

“沒事，就要她們幾個了。”

陳哲挑了三個女孩子，她們年齡都在23~27歲之間。

一個“錐子臉”非常明顯的叫潘曉琪。

一個胸前比例大的不協調的叫袁小敏。

還有一個雙眼皮看著像整容失敗的叫何小麗。

這三個女孩的真實長相，在陳哲心裡隻能給她們評個4分，但是他要的不是長相好，他要的是反差，他讓人準備了一些又土又皺的衣服給她們穿。

那三個女孩子看到這些衣服之後都非常的嫌棄。

潘曉琪直接翻了白眼；“陳總！我長那麼好看，你就給我穿這個？我看到那些玲瓏會所的主播穿的都非常好看，你這是故意針對我們呀。”

“是啊陳總，你這衣服我都穿不進去，太小了！”

袁小敏抖了一下自己引以為傲的規模，她可不想穿這種又土又皺的衣服。

反而那個何小麗，倒是沒那麼多情緒，她拿著衣服走進換衣間就換上了。

出來之後給人一種又土又潮的感覺，大概的形象就是一張科技臉，穿著一身農婦的衣服，看起來不像農村人，但是又“城”的不是很明白的那種。

她大大咧咧的問道；“這樣可以嗎？”

陳哲捏著下巴看了好幾眼，隨後點了點頭。

“差不多是這樣，不過你妝再化濃一點。”

“啊？？？？”

何小麗有點不明白，吳媛媛也有點不明白。

“陳總，她本來妝已經夠濃了，還要再化濃一點嗎？”吳媛媛不解的問道。

“是啊陳總，我自己都看出來不倫不類了，你讓我再化濃妝的話，我就成小醜了！”

“哈哈，你辛苦點吧，按照我的說法試一下，可以嗎？”

陳哲現在跟人說話的時候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無論他對待什麼位置的人，都保持著一種禮貌，他是用詢問的語氣，而不是用命令的語氣。

看到陳哲這種大老板都這樣說了，何小麗自然是沒辦法拒絕。

“好吧，那我再弄一下！”

何小麗去到了化妝間，開始忙活了起來。

另外兩個女孩，潘曉琪和袁小敏看到之後都皺著眉頭。

“陳總，我感覺你這是在玩我們，雖然現在是你說了算，但是我希望你也能考慮一下我們的心情，你讓玲瓏會所的那些女孩穿那麼漂亮，讓我們穿的那麼醜，這有點不公平。”

潘曉琪現在還不願意穿上那一套衣服，她旁邊的袁小敏跟她是一樣的態度，不過語氣沒有潘曉琪那麼衝；“陳總，要不然我就算了吧，我這個人其實不太會說話，麵對鏡頭我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我還是做技師吧。”

吳媛媛聽到這兩個人不服從安排，有些生氣的訓誡了起來；“公司給你們發工資，你們就必須按照公司的要求來做，挑三揀四的乾嘛？是不想做了嗎？”

兩個女孩聽到之後有些鬱悶的低下了頭。

但還是扭扭捏捏，不肯行動。

陳哲並沒有勉強她們，反而是笑著說道；“沒關係，既然你們不願意，那麼就算吧，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聽到陳哲這句話，那兩個人千恩萬謝，然後退了出去。

“陳總，你乾嘛要慣著她們？”

吳媛媛不明白，以前陳哲剛來北區玲瓏會所管理她們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那時候陳哲是逮住人就罵，特彆是她跟肖叮咚，她們兩個是挨陳哲的罵最多的，所以吳媛媛看到陳哲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有點想不通。

“嗬嗬，這不是慣著她們，而是她們兩個並沒有改變的心，她們都沒有這種心，強壓她們去做也達不到什麼好的效果。”

……

何小麗重新化了妝，走了出來，她出來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因為她的形象太滑稽了，濃妝豔抹的科技臉，穿著一身村姑的衣服，怎麼看怎麼像個小醜。

何小麗自己也覺得尷尬，但是她性格還是不錯的。

“陳總，能達到你要求了嗎？”

陳哲肯定的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你稍微準備一下，我讓他們拿個號給你。”

人間天堂這邊沒有重新裝修，並沒有專門的直播間，陳哲讓人臨時在旁邊的包間裡搭建了一個。

然後就讓何小麗坐在那裡。

陳哲給的這個號也不是什麼粉絲很多的號，就是普普通通萬把粉絲，專門用來賣那些玉米的號。

玲瓏會所現在幫東海市的一些農產品做宣傳廣告，所以會幫他們賣一些產品，但是這一類的產品，她們的銷量並不是很好，玲瓏會所那邊賣的最好的是玉石首飾，還有衣服這一塊比較偏高檔的東西，一些尋常的日用品，農產品之類的，他們的銷量一般。

何小麗坐在那裡，看到直播間隻有十幾二十個粉絲在線，她也有點緊張。

眼睛看著旁邊的提詞器，機械又生硬的說著一些話術。

看起來非常的不自然。

直播間裡麵時不時還有幾個彈幕是罵她的。

[這主播是什麼品種？這不是玲瓏會所的號嗎？怎麼會出現這種極品？

[我去！這主播真的是長得有點……奇形怪狀！那粉打的，比我去學校刷的牆還厚。

[這主播怎麼感覺有點歧視農村人？一張科技臉，還偏偏穿著農村婦女的衣服，真的有點惡心。

[我有點生理不適，我先告退！！

[我也退了！玲瓏會所到底在搞什麼鬼？以前那個大美妞怎麼不見了？是賣的不好所以破罐子破摔搞來這種貨色，惡心我們嘛？

[我本來在他們這裡買了一兩單，我現在想退了，純純的生理不適！差評！！！

彈幕裡充斥著很多批評的話，何小麗看到之後心裡有點受傷，她以前看到玲瓏會所那些人直播紅了之後，也曾經產生過模仿的想法，所以陳哲挑選她的時候，她心裡是非常激動的。

她不想在現在的這種崗位乾一輩子，她想要變得跟那些人一樣紅。

所以那兩個女孩子不願意穿的衣服她會去穿，聽到要她故意醜，她也沒有猶豫很久，她隻想紅，隻想改變。

可是她現在發現改變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那些人說的話太難聽了，什麼自己的雙眼皮就像大河一樣寬？什麼鼻子假的就像橡皮泥捏的？為什麼一直在攻擊自己的樣貌？

自己之所以去整容，就是想要變得更好看，難道這也有錯嗎？

想著這些委屈，何小麗眼眶紅了起來。

在旁邊看著的吳媛媛發現了這點，小聲的在陳哲耳邊說道；“陳總，效果好像不太好，要不要把她換下來？”

昨天晚上，已經讓人間天堂會所的一些人弄封了一些號，吳媛媛還是不太想冒險，畢竟一個號做起來也不容易，雖然這個號粉絲也不算多，但是沒必要這樣浪費。

陳哲搖了搖頭；“不用換，讓她繼續播下去。”

“可是……陳總，這效果真的不行，這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少了，本來還有十幾個的，現在隻剩個位數了，而且彈幕裡都是罵人的，賣不出去東西了。”

“沒關係，讓她播。”

聽到陳哲這句話，吳媛媛隻好點了點頭。

繼續讓何小麗一直播下去。

播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直播間的人數一直沒有增加，現在已經減少到了4個人，繼續再播下去的話，估計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陳哲猶豫了一下，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拿起了提詞板寫了幾個字。

[說說你自己的故事吧。

何小麗看到這句話之後，心裡的委屈一瞬間爆發了起來。

自己坐在這裡兩個多小時了，口水都說乾了，他們沒有給自己遞來一瓶水，也沒有安慰自己，現在還要求自己說出自己的故事，有這樣折磨人的嗎？

她很想拒絕，可是看到陳哲那種鼓勵的眼神之後，她還是把心一橫，按照陳哲的意思，在直播間裡自言自語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都在笑我，我也知道我不好看，如果我好看的話，乾嘛去整容？我也想像明星一樣漂亮，可是我爸媽生的就是這樣子，我的鼻子沒做之前是很塌的，而且還是個單眼皮，大餅臉，我小時候的花名叫做大鼻妹，笑吧，都笑吧，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學曆，我初中沒讀完就輟學了，輟學以後就跑來東海打工，進廠之後，同事們都排擠我，說我身上有狐臭味，然後我用一個月工資買了很貴很貴的香水，我以為這樣她們就可以改變對我的看法，可是，嗬嗬，他們沒有改變，反而是更加嘲笑我，說我就是一個用香水泡過的尿桶，又臭又香，聞起來更惡心……

何小麗在直播間裡訴說著自己悲慘的遭遇，在場的好幾個工作人員，還有陳哲跟吳媛媛都安靜了下來。

何小麗訴說這些東西的時候並沒有流淚，反而是有一種淡淡的微死感，就好像很麻木一樣。

[可是那又怎樣？出身不好的人，長得醜的人就不能改變嗎？我想要變好，想要過的更好？我想要彆人都尊敬我，我犯了什麼錯？我父母是農民，難道我一輩子也隻能是農民嗎？我今天根本不想穿這套又醜又皺的衣服，說實在的，我心裡很抗拒，但是我不得不穿，因為這是公司規定的，我認為聽他們的話，我就可以紅起來，我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可是你們都嘲笑我，還是說我惡心，一個個都過來罵我，我又沒有得罪你們，你們看不過去就不看唄，把我的直播劃過去不就好了嗎？

何小麗越說越真實，基本上把剛才陳哲的安排說了一個遍。

甚至她還說起了自己為什麼會進到人間天堂會所，就在她差點要說出屏蔽詞的時候。

她看到了吳媛媛用手勢打斷她，那口型一直在提醒。

“粉絲！！！粉絲！！”

何小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愣住了，她剛才在說自己故事的時候沒注意到直播間的人數變化。

剛才隻有幾個人，現在已經變成了幾千人，而且還在以肉眼的速度增長。

陳哲連忙叫來一個工作人員；“快！！趁現在趕緊推流！！”

“好的陳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