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八方山上流光微閃,東二十三自萬源神照鏡中走出。
“古爺,如何?”
人頭怪鳥拍打著翅膀迎接。
“他的確已是大羅天門人了,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幽境深處的氣息,那氣息浩瀚如海,無邊無涯……”
東二十三諱莫如深,隻稍稍提了一句。
方才與黎淵交談時,他遠沒有表現的那麼輕鬆,甚至要一字一句的斟酌,隻說了一些人儘皆知的情報,關於維天道宗的一些隱秘,他提都沒敢提。
“這小子一步登天了!”
人頭怪鳥心中酸酸的,明明是自己先看中的人。
“你莫非以為你爭得過大羅天?”
察覺到人頭怪鳥的怨念,東二十三頗覺無語。
他雖也隱隱後悔,但也很清楚,黎淵既然有此等造化,人他是怎麼也不可能留得住的。
維天道宗的地位可遠非天市垣五大洞天可比,而那大羅天,相傳即便在維天道宗中,也屬於最古的那一批。
若是主上還活著或許還能爭一爭,現在……
“維天道宗是什麼所在?黎小子又是個無根無底的,咱要是舍得支持,他難道會拒絕不成?”
人頭怪鳥是有些不甘的,一個八方廟自己栽培出來的真種子,遠比外人要靠譜的多。
“若能搭上大羅天,那主上……”
“住口!”
東二十三麵色一沉,打斷了它的話:
“那人道行太深,神通太大,哪怕你不提祂的名字,但隻要提及與他有關的因果,就有可能驚動祂!”
人頭怪鳥訕笑一聲,轉移話題:
“古爺,你沒和他談一談有關三陽蘊道陣的事嗎?”
“那小子奸猾似鬼,根本沒給我開口的餘地……”
東二十三歎了口氣,有一點他和人頭怪鳥的想法相似,那便是搭上大羅天。
但這小子著實讓他吃驚,交談中惜字如金,甚至絕口不提‘天日之災’,硬是讓他把準備好的話咽了回去。
“誰讓您老之前……”
“啪!”
抬手將人頭怪鳥抽翻在地,東二十三麵沉如水:“再敢多說,把你毛都拔了!”
“古爺饒命。”人頭怪鳥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拍打著翅膀飛回來:
“古爺,您真打算給那姓萬的一份‘三光神水’嗎?咱庫裡可攏共隻剩不到二十份了,給他是否太可惜?”
“不然呢?給黎淵嗎?”
東二十三瞥他一眼,神色複雜:“大羅天那團接引神火補上了這小子最後的不足,他如今的神稟也已達‘上上’之列,雖比之天賦還是遜色不少,但三光神水對他已經沒什麼作用了。”
三光神水,是一種極罕見的天材地寶,乃是日月星三光交彙才能誕生的神水,非煉成法天的強人不可采摘凝練。
此水不但有洗練天賦神稟之能,還能彌補虧空的壽元,縱然在諸天萬域中,也是頗為珍稀。
但此神水也有極限,至少八方秘庫中的三光神水,最多也隻能洗練出接近天星級的稟賦,對於黎淵全無用
處。
“神魔天賦,上上神稟,這小子如今之稟賦,已然不遜色於應玄天、鳳擎蒼、法無赦……等人了!”
人頭怪鳥頗有些唏噓的感慨一聲,旋即翅膀當空畫了個圓,其中光影交織,映徹出道兵塔內一場頗為激烈的廝殺。
“道兵塔十三層?”
東二十三瞥了一眼正在道兵群中廝殺之人,那是個帶著青銅鬼麵的黑衣老者,於眾多道兵的廝殺中騰挪鬥轉,硬是維持不敗。
他稍一轉念,已認出這老者是誰:
“黎淵的一任師父,叫什麼韓……”
“韓垂鈞!”
人頭怪鳥忙補充:“此人雖然年歲大些,稟賦差些,但無論心誌還是悟性都是上上之選,黎淵最初學的那百獸雷龍便是他所創……”
“這是稟賦差一些?”
東二十三麵皮一抽。
起源神朝將稟賦分為七階,從常人、龍鳳,到蓋世、天星、神魔,而這老小子,撐死不過二階半。
莫說和黎淵相比,即便比之萬逐流,那也是遠遠不及。
如果說一份天光神水可以讓彌補萬逐流的虧空,順便洗練稟賦,那這老小子起碼得用四份,甚至五份才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這韓垂鈞自入八方廟以來,除卻吃喝睡覺之外,絕大多數時間都在道兵塔內闖蕩,心誌之堅著實非常人可比。
若他的稟賦提上去,您再親手栽培一二,那他即便不能成為東廟之主,至少也能當個行走吧?”
人頭怪鳥微微一頓:“古爺,黎小子是個念舊的,而這韓垂鈞可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位師父……”
“嗯……”
東二十三眉頭緊鎖,這種舔著臉要和彆人結善緣的事情,他身死之後就再沒乾過了。
他想斷然拒絕,但回想起黎淵身上那一道令他都驚悸的氣息,又不免有些猶豫。
見他遲疑卻沒拒絕,人頭怪鳥哪裡不知他是抹不開麵子?
當即翅膀一拍,嘎嘎叫著消失在山頂:“古爺,我這便去安排了,您就瞧好吧!”
……
“呼!”
“吸!”
道兵塔外,又一次闖塔失敗的韓垂鈞正在盤膝吐納,道兵塔內雖然不會留下實質性的傷勢,但對於精神的損耗極大。
吐納時,韓垂鈞一心多用,複盤方才那一戰的得失,也在思量之前在那口和八方山等高的巨鏡中看到的景象。
“黎小子應是無恙,且可能得到莫大的好處……”
韓垂鈞正自思量時,突然察覺異樣,警惕睜眼,就看到一隻長著人頭的怪鳥從天而降,落在他身前的石碑上。
“我乃道兵塔鎮守。”
人頭怪鳥自報家門。
“見過鎮守。”
韓垂鈞起身行禮。
他進這道兵塔已有三年光景,廝殺鏖戰不知多少場
都沒見過這鎮守,此時突然到來,他心下頓生警惕。
人頭怪鳥輕咳一聲,學著東二十三的儀態道:
“本鎮守觀你頗喜殺伐之術,奈何不得要領,故來指點於你。”
韓垂鈞越發警惕,但他素來膽大,當即拱手道謝:
“多謝鎮守。”
“吾有鯤鵬真形圖一卷,乃上等妙法,修至大成,可煉出鯤鵬法力,又有神物三光神水,可洗練根骨,提升稟賦潛力,彌補你舊日與人廝殺鏖戰之虧空……”
人頭怪鳥擠出一個笑容:
“你可願接受本鎮守的指點?”
“嗯?!”
天上陡然掉餡餅,韓垂鈞不但不喜,反而一驚,他是積年的老江湖,越是見到好處,越是心生警惕。
‘隻怕是因為黎小子,那小子到底得了什麼造化?這鎮守都蹦出來送好處……’
韓垂鈞心中警惕,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怪鳥提及的東西很吸引他。
道兵塔內廝殺的三年裡,他越發能感覺到自己的匱乏,稟賦不足是一方麵,自己昔年與人廝殺留下的暗傷是另一方麵。
若能彌補的話……
“你可願意?”
人頭怪鳥又問道。“這……多謝鎮守。”
韓垂鈞微微躬身,還是決定先將好處吃下去再說。
而若是這怪鳥要拿自己威脅黎淵,那它可真該打聽打聽,什麼是‘鬼麵修羅’韓垂鈞。
…
“呼!”
“吸!”
皇城偏殿之中,黎淵徐推龍虎大樁,消化著最後的藥力。
他的動作極為緩慢,拳腳推動間好似掛著一座山,與他緩慢行功不同的是,他體內血液奔流聲猶如驚濤駭浪,‘嘩嘩’聲響透體而出。
嗡
黎淵也在內觀己身,淡金色光芒遍布他的四肢百骸,甚至連最為細微之處都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他神居泥丸,居高臨下,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穴竅也在閃爍著金光,甚至於連他那比閉關前雄渾數倍的真氣也帶上一層金色。
“精氣神三元合一,真形圖,地煞天罡神禁,煉就法力的三要素裡,我隻差地煞天罡神禁了……”
感受著體殼內磅礴如海一般的旺盛生命力,黎淵心中閃過淡淡的滿足。
萬形入血的好處直到此時他才消化的差不多。
哪怕以他如今的境界來看,他這具肉身也已完美到了一種很難挑出錯漏的程度,與常人相比,說是‘仙體’也不為過了。
“雖無法感知到自己的壽元大限,但必然是極大提升了!”
帶著滿滿的愉悅感,黎淵緩緩收勢,前後二十六個日夜他都沒睡覺,但精神卻仍然無比旺盛蓬勃。
“六枚龍虎大丹,六枚青龍丹,其他各種靈丹上百粒……這要是再來一次,我都承受不起。”
稍稍感慨了一句,黎淵推門而出,他已經準備前去大羅天了。
但離去之前,他還有些事要做,畢竟這一去,他可能很久都無法回來了。
……
黎淵出關後就迎來一場大宴。
龐文龍直接包下了神都城最大的‘食王閣’,上下十二層,足足擺了三百多桌,五大道宗、心意教等等宗門的掌教、真傳儘皆到齊。
在他閉關的二十多天裡,各家駐守山門的長老真傳都聞訊而來,那一日的神光震天動地,天下各州府全都看到了。
臨宴之前,龐文龍外出一遭,持八方令進出八方廟多次,將廟內包括韓垂鈞在內的幾人也都接了過來。
宴上眾人一掃之前的壓抑,氣氛熱烈,各種觥籌交錯,饒是以黎淵此刻的體魄,幾大缸酒灌進去,也不免有幾分微醺。
但他來者不拒,一應敬酒儘數何乾,迎來一片叫好聲,最後他主動敬酒,上下十二層走了一遭,灌翻了至少五百人。
一場大宴,從正午到第二天早上。
大多數人散去之後,龐文龍提著一壺茶走進廂房,除卻滴酒不沾的大定禪師外,廂房內一乾人都很有幾分醉意。還是黎淵主動散去酒氣,眾人才有樣學樣。
“那位二十三爺之前來時,可說‘天日之災’?”
酒氣散去後,聶仙山最沉不住氣,開口詢問。
“他應該是想提,但我並未詢問。”
黎淵實話實說,之前東二十三剛來,他就多少猜測到他的來意,但遲疑之後,他還是沒有主動詢問。
天日之災若是輕易可解,那東二十三就不會主動上門和他談了。
而能讓全盛時十六階本質的東二十三親自上門相求的事,黎淵想想就覺得恐怖,根本不敢接他的話茬。
“這……”
聶仙山眉頭一皺,剛想說話就感受到龐文龍的視線,頓時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龐文龍端起茶杯,淡淡道:“黎淵行祭功成後,就尋了那赤練卜了一卦,天日之災仍有近百年之限,也不急於一時。”
“不錯。”
龍應禪點頭符合:“能讓那位二十三爺親自上門的,必然不是黎淵,而是他還未拜入的‘大羅天’!”
不同於龐文龍,龍應禪還是耐心為眾人解釋道:
“諸位也是一派尊長,若有弟子還未入門就沾上一堆麻煩的話,不說被拒之門外,那大抵也不會什麼好印象吧。”
他說的很直白,廂房內的其餘幾位大宗師對視一眼,沒說話。
他們也是積年的老江湖,自然不會不懂這個道理,但即便知道,可有天日之災在前,誰能平靜視之?
“諸位請放心,晚輩此去大羅天,必定尋來破劫之法。”
黎淵留下承諾,為龍夕象斟滿茶水,這才拱手告辭。
食王閣外,韓垂鈞也有幾分醉意,但他沒有運功驅散,而是帶著淡淡醉意向黎淵招手:
“趕巧了,走,去嘗嘗神都城裡的早點。”
“好嘞。”
黎淵跟上,相比於酒,他更喜歡吃東西。
隻是他這幾年承蒙各家照顧,還拿了人家祖傳的天運玄兵,連頓酒都不願喝的話,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韓垂鈞對神都城也頗為熟悉,可見昔年也沒少逛,他輕車熟路的尋到一家小店,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的早點。
看著忙碌的店家,還頗有些感慨:
“上次來這吃早點,已經是七十多年前了,嗯,味倒沒怎麼變,來,吃。”
“的確不錯。”
黎淵閉關近一個月,昨天隻灌了一肚子酒,這時拿起一個熱騰騰的肉包子,頓時食指大動,連吃了十來個還有些意猶未儘。
以他如今的體魄,丹藥足夠的話,多日不吃不喝也可以,但熱乎食入口也彆有一種滿足感。“二十多天前,那道兵塔鎮守尋到我……”
吃飯時,韓垂鈞傳音入密,將之前人頭怪鳥尋到他,並傳了他完整的鯤鵬真形圖,以及許了他三光神水的事說了一遍。
“洗練根骨,三光神水。”
黎淵有些恍然,難怪萬逐流經香火洗血後就入了東二十三的眼,合著天星級以下的稟賦,人家可以生造出來。
“這是好事。”
黎淵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同時將自己所知,關於法力、靈寶,以及天市垣有關情報給了老韓一份。
師徒倆一路吃遍了早點一條街,臨彆時韓垂鈞方才詢問:
“準備什麼時候走?”
“回去見見我那倆小侄子侄女就走。”
黎淵躬身一拜,辭彆韓垂鈞。
呼!
他腳下輕點,身形如電,隻一閃已到了百丈高空,
旋即一聲鷹啼響起,
黎淵乘鷹而去。
韓垂鈞目送飛鷹遠去,心下不免有些感慨。
昔年自己隨手收下的一個小縣少年,不到二十年已迎風而起入青冥了。
“世間際遇之離奇莫過於此了!”
韓垂鈞手捋長須,猜想著下次再見的場景,良久後,他輕笑一聲:
“起碼,得登上那八十一層道兵塔吧?”
……
飛鷹橫渡。
神都城中,有不少人有所察覺,紛紛目送,也有幾個歎氣咬牙後,準備跟上,但剛出城,就迎上一記大日赤陽掌。
“龐文龍!”
黃龍子身如鬼魅,隻一閃已到了數十裡外,他親眼見過這大日赤陽掌的威力,自然不敢硬接。
但龐文龍的速度更快,猶如流星貫空,抬手又是一掌,這一掌落下時,黃龍子已來不及躲避,隻能轉動大黑傘硬接:
“貧道絕無惡意,隻想見一見黎道友而已,閣下何必咄咄逼人?”
“那又如何?”
龐文龍哂笑一聲,一掌下去,黃龍子連那大黑傘都被他夯進地下至少二十多丈。
“還有你!”一掌打翻了黃龍子,龐文龍又自回頭,真罡吞吐,一刹都不到,雄渾的掌力已到了百裡之外。
剛遁出神都城的龜老仙瞳孔劇烈收縮,怪叫一聲已縮回龜殼中。
“咚!”
下一刹,龜殼開裂,龜老仙慘叫一聲,大口咳血。
昔日,他曾以這靈龜之殼抵擋住龍應禪等人聯手一擊,甚至可以反彈,但此刻哪怕有靈龜法力催動,他的龜殼也抵擋不了龐文龍這一記暴烈的大日赤陽掌。
隻能討饒:
“龜某對黎淵絕無任何惡意,你……”
“留下吧!”
龐文龍聲音未至,人已橫掠百裡落下,抬手抓起龜老仙的後脖頸,騰空折返,正正好好攔在了神情狼狽的黃龍子身前。
“越階而戰,何其之難也!”
見此,黃龍子越發臉色難看。
昔年,他曾見過一位驚才絕豔的師兄,晉升合一不過數日,已挑殺了數尊神宮強者,但自己卻連這彈丸之地的神宮也打不過。
最終,他長歎一聲,束手就擒。
……
……
“唳~”
蒼鷹振翅長鳴,翱翔於雲海之間。
黎淵盤坐於鷹背之上,淡金色真氣如水流淌,罩住自身與蒼鷹,任由狂風呼嘯,也吹不動一片一角。
蒼鷹身子一輕,更為振奮,速度更增幾分。
“雖未煉就法力,但鯤鵬真形一成,真氣也越發靈動,雖不如老龐那般雄渾厚重,純粹卻也不遜多少了。”
黎淵靜坐行功,不浪費分毫世間。
鯤鵬真形比他最初預想的還要玄妙的多,方才騰空時已有察覺,他此刻體輕身輕,狂風吹過竟似直接透體而過,不但沒有阻力,甚至平添助力。
不需要真氣吞吐,真罡外放,僅憑他自己,也可淩空虛立。
“遁地姑且不說,這飛天已完全可以做到了!”
黎淵稍稍感應了片刻,就自闔眸入定,繼續滋養泥丸,搬運真氣,而座下蒼鷹振翅更疾,於雲海中留下經久不散的痕跡。
這隻蒼鷹乃是龍虎山馴養的靈禽,跟了黎淵後又多服靈丹,體魄健壯,羽翼豐滿,加之有真氣為屏障,飛行極快。
前後不過半日光景,已到萬裡之外,到這時,氣力才有衰減。
“接著。”黎淵屈指彈出一粒靈丹,蒼鷹長鳴一聲接住,吞下,平穩滑翔千裡後,方才拍打雙翼,振翅疾行。
不過兩日時間,他就已到了定龍山脈。
“貓真丟了……”
定龍山脈上空,在山脈中盤旋三日之久的蒼鷹頗有些怏怏,黎淵俯瞰群山,心下不免有些痛惜。
他對自家那隻貓崽子著實愛惜,雖然之前已尋找多次,但臨彆之前還是忍不住繞過來再找一找。
可惜三天過去,滿山的鳥獸都被他驚的亂竄,也沒看到那貓崽子的身影。
“罷了。”
良久後,黎淵歎了口氣,蒼鷹如蒙大赦,振翅衝向雲霄,它著實不耐煩在山裡亂逛,如今的它對於那些鳥獸沒有半點興趣。
“呼~”
定龍山脈外某處山林中,秦師仙注視著那隻蒼鷹消失在雲海之中,莫名一歎後消失在原地。
……
……
“高柳縣……”
黎淵緩行於大街小巷中,耳畔儘是攤販叫賣聲。
高柳縣並沒有甚好東西買賣,他卻走的津津有味,多年前他還在鍛兵鋪當學徒時,每次上街都匆匆而過,從沒有心情閒逛。
一彆多年,高柳縣也沒什麼變化,甚至連個熟人都沒了。
昔年與他交好的劉縣丞,城衛軍的幾個統領,早十年就升遷了,以至於一陣閒逛,黎淵居然沒碰到一個熟人。
“我當年還是練功太勤勉了。”
黎淵沒了閒逛的心情,買了些上好的酒肉就向鍛兵鋪而去。
如今的鍛兵鋪已是附近九縣最大的兵器鋪子,原本的駐地擴建了多次,占地頗為不小。
“鍛兵鋪。”
聽著鋪子裡傳來的打鐵聲,黎淵突然有些手癢,積年的老鐵匠,可聞不得鐵與火的味,不自覺的就走到了鍛造房。
他的武功早已練進了骨髓,一舉一動自有韻律,以至於他都走到鍛造房裡,竟也沒誰發現異樣。
“鐵是死的,你也是死的嗎?!”
“打鐵,鍛工第一!”
“力從地起……”
…
剛進鍛造房,熟悉的大嗓門就傳了出來。
一彆多年,張賁年歲已很大了,但因著黎淵之前送來的丹藥,如今筋骨也還健壯。
他訓斥指點了一大通,拿起葫蘆灌了一口冰水,突然‘噗’的一口噴出來:
“黎,黎小子?!”
“老爺子,我來看看您。”
黎淵晃了晃提著的酒肉:“弄兩口?”
“臭小子!”
張賁一把丟下葫蘆,拍著桌子向一乾鐵匠介紹道:
“他就是黎淵,老頭子這輩子教過,最好的鐵匠,不,神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