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繼續著,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賓主相談儘歡,這才結束了今晚這場飯局。
喬梁將趙岩婷幾人送上車,看著車子離去,然後轉頭看向蔡銘海,“老蔡,是不是出了啥事了?”
蔡銘海苦笑,“喬市長,啥都瞞不過您,剛剛抓的那個陳利放了,就是糾纏趙老師幾人的那個。”
喬梁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還真被他猜中了,因為蔡銘海並不是一個愛湊熱鬨的人,對方突然主動要求來參加他這個飯局,剛剛還特意給那個受傷的小秦致歉,這些都讓喬梁有所猜測。
蔡銘海看了看喬梁的臉色,繼續道,“喬市長,是黃書記親自打的招呼。”
喬梁皺眉,“那個叫什麼陳利的是啥來頭,竟然還能讓黃書記親自打招呼放人。”
蔡銘海在來飯店的路上已經把那陳利的底細初步摸清,這會聽喬梁問起,蔡銘海道,“喬市長,那個陳利就是黃書記剛上任第一天時,在大院門口打保安的那個家夥。”
喬梁挑了挑眉頭,“是他?”
蔡銘海肯定地點頭,“就是那個家夥,我確認過了。”
蔡銘海說完又道,“喬市長,在沒有征得您同意的情況下,我就先把人放了,我是這麼考慮的,這件事隻能說是一件小事,兩個大男人打架,一方先動手的固然有錯,但那小秦頂多隻是皮外傷,咱們真要把陳利拘幾天,理由也不是很充足,所以與其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跟黃書記對上,倒不如退一步……”
蔡銘海跟喬梁解釋著自己的考量和權衡,他說的也是實話,平時出警碰到這種情況,往往也是以訓誡教育為主,很少會直接拘人,除非是打架造成的影響較大,當然,如果有領導發話,那不管理由夠不夠,拘人是分分鐘的事,問題的關鍵是這個陳利不是個無根無萍的人,人家背後是市書記黃定成,那背景硬著,所以在蔡銘海看來,沒必要因為這麼一件事跟黃定成較勁。
而蔡銘海之所以在沒跟喬梁彙報的情況下就先行放人,主要有一點是考慮到了喬梁的性格,蔡銘海知道喬梁是個性格比較強硬的人,他要是先跟喬梁彙報,就怕喬梁的脾氣一上來,非得跟黃定成碰一碰,所以蔡銘海自作主張先把人放了,喬梁要怪罪的話,他讓喬梁批評幾句總比喬梁去跟黃定成較勁好。
聽蔡銘海說完,喬梁皺眉道,“咱們這位黃書記不僅自己霸道蠻橫,看來連他身邊的人也是一個德行啊。”
聽到喬梁的話,蔡銘海道,“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一點也不奇怪。”
喬梁道,“說的不錯,你這形容得很貼切。”
蔡銘海看了看喬梁,又道,“喬市長,我擅作主張先將人放了,您如果不高興的話,那就把我痛罵一頓。”
喬梁擺了擺手,“老蔡,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你是擔心我脾氣一上來就不理智,是不是?”
蔡銘海笑著撓頭,“喬市長,我沒那個意思,我知道您一向都是……”
喬梁打斷蔡銘海的話,道,“行了,你不用說啥拍馬屁的話了,其實我知道自己的一些缺點和不足,但我有時又想,一個人如果太過於圓滑,那他還能堅持自己的初心和夢想嗎?不過話說回來,人嘛,在現實生活中摸爬滾打久了,總會被磨去一些棱角,有時候,現實逼得人不得不低頭啊。”
聽著喬梁的話,蔡銘海不禁沉默起來,喬梁這番話他深有感觸,在體製裡摸爬滾打到現在,他所經曆和遭遇的,遠比喬梁要多。
兩人無聲站了一會,喬梁拍了拍蔡銘海的肩膀,“走吧,該回去了。”
燈火通明的夜晚,車水馬龍的街道,倒映著城市的繁華和喧囂,城市的每個角落,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市紀律部門一把手李達清的辦公室裡,此刻猶自亮著燈,剛接到省紀律部門一位朋友冒著風險給他傳來的消息後,李達清這會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最擔心的情況變成了現實,張江蘭那娘們真的查到他頭上來了,李達清心裡邊可謂是恨得牙癢癢的,一邊罵著張江蘭,一邊又慌得不行。
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許久,李達清拿出手機撥通了省秘書長羅鴻景的電話。
李達清原本是不認識羅鴻景的,但前陣子,羅鴻景竟然主動找上了他,隱隱約約暗示了一些跟孫仕銘有關的事,李達清當即明白了過來,估計是已經‘失聯’的孫仕銘給羅鴻景提供的信息,否則羅鴻景不會主動找上他,而他也是在伍長榮死後才投靠的孫仕銘,為了取得孫仕銘的信任,他著實費了一些功夫,自個揭自己的短,而在同孫仕銘走近後,李達清才發現大家原本都是一路人,因為孫仕銘和伍家老爺子伍偉雄的關係也不乾淨,雖然孫仕銘藏得很深,但李達清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在羅鴻景主動找上自己後,李達清毫不猶豫地順杆子往上爬,他正因為自己缺乏上邊的門路而發愁,尤其是孫仕銘無緣無故‘失聯’將他驚出一身冷汗,在羅鴻景拋出橄欖枝後,李達清恨不得跟羅鴻景宣誓效忠。
眼下給羅鴻景打電話,李達清顯然是沒辦法了,這時候他能想到的人隻有羅鴻景,也隻有羅鴻景才有能力撈他一把。
電話接通,李達清幾乎是哭著道,“羅秘書長,這次您無論如何也得救救我。”
羅鴻景聽著李達清的聲音,不耐煩道,“李達清,天都沒塌下來呢,你這哭的哪門子喪?”
李達清道,“羅秘書長,省紀律部門的張江蘭已經準備帶人來查我了,您說這不是喪鐘是什麼?”
羅鴻景扯了扯嘴角,“你慌什麼,人家都還沒下去呢,你就自己亂了陣腳,虧你也是紀律部門的,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羅鴻景說這話時,臉上的神色滿是陰鬱,他沒想到韓士朋會跟他對著乾,他已經明確要求對方不能動李達清了,結果韓士朋偏要動,最讓他無奈的是,他還不能因為這麼一件事跟韓士朋翻臉,好不容易拿捏住韓士朋的把柄,今後還指望著韓士朋發揮大作用,可不敢輕易跟韓士朋翻臉,再者,真要翻臉的話,羅鴻景心裡其實也怕,萬一韓士朋選擇豁出去撕破臉,那他們這夥人指不定會一塊完犢子。
而韓士朋這次的強硬態度,讓羅鴻景意識到對方可能是在借此敲打和震懾他們,讓他們不要得寸進尺。
電話這頭,李達清自是不知道這裡邊有諸多彎彎繞繞,心裡憋屈的他,很快就道,“羅秘書長,張江蘭那臭婆娘也不乾淨,她自個查彆人倒是積極得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羅鴻景聽到李達清的話,神色一動,問道,“李達清,你說張江蘭屁股不乾淨,有啥證據嗎?”
李達清一下語塞,他剛才就是口嗨一下,真要說他有啥張江蘭的違法證據,他顯然是拿不出來的。
突地,李達清想到了什麼,立即道,“羅秘書長,我知道張江蘭和喬梁有不正常的男女關係。”
羅鴻景詫異道,“你說張江蘭和誰來著?”
李達清道,“就是我們市裡的喬梁喬市長。”
羅鴻景撇嘴道,“你確定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他們兩人怎麼會搞在一起?”
李達清道,“羅秘書長,這個我萬萬沒有開玩笑,他們兩人真的有那種男女關係,說起來這事還是我鼓搗的……”
李達清將早前設計喬梁和張江蘭一事跟羅鴻景細細說起來,羅鴻景聽完眼神一亮,“那你拍下的視頻呢?”
李達清苦笑,“羅秘書長,要是視頻被我保存下來,那我現在就不用這麼頭疼了,當時喬梁安排人守在屋外,我拍的視頻被拿走了,以至於我白忙活一場。”
羅鴻景聽得無語,這特麼說了等於沒說,還不如彆說了。
頓了頓,羅鴻景道,“你的事我會關注的,你彆緊張兮兮的,張江蘭人還沒下去呢,你就自個先草木皆兵了。”
李達清聽到羅鴻景的話,暗罵對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要是發生在羅鴻景身上的事,指不定對方比他還緊張。
吐槽歸吐槽,李達清嘴上道,“羅秘書長,這事拜托您了。”
羅鴻景淡淡嗯了一聲,道,“先這樣吧,回頭有事再聯係。”
羅鴻景說完就掛了電話,此時他不禁琢磨起來,覺得自己得約韓士朋出來碰一碰麵,有些話必須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