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對付程竹,吸引蘇曼卿的注意,那是易如反掌。
可如果徐聰走了,那他這個省長公子,在彆人心中是什麼地位?
哦,一個省長家的兒子,連一個小小的正科級都保不住?
你爸爸根本不會幫你,你在外就是一個招搖撞騙的混子?
嗬!
體製內的人,最是現實,也最是高傲。
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出現,那他宋焰秋就真的可以回家了。
這樣簡單的道理,混過體製的人都清楚,嶽博文一個縣委書記不可能不懂。
所以,眼前這個嶽博文,就是在針對他。
難道就因為剛剛的幾句話?
這也太小氣了吧?
在宋焰秋看來,嶽博文度量太小,沒有大局觀念,不懂什麼叫左右逢源。
可在嶽博文看來,宋焰秋就是個銀樣鑞槍頭,沒什麼本事,卻喜歡在外人麵前裝13。
就拿剛剛他進門時坐的奧迪A8來說。
這車好嗎?
在他的眼中,也就一般般吧!
你宋焰秋是省長的公子,想開什麼樣的車,不是打個招呼就有人送來的。
人的一生很長,想開好車,脫下這層皮,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誰會在乎你。
可宋焰秋呢……
坐著A8進門,還要讓司機專門給他開門。
他知不知道另外兩個省紀委的人,一個是跟著考斯特來的,而另一個也是打車來的。
隻有他最高調,也最藏不住事。
在體製內,低調是永恒不變的做事方針。
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甚至在體製內,做事也要低調一些,讓必要的領導知道就可以了。
可宋焰秋呢……
坐著A8就來了,說話做事領導架子十足。
咋地?
左陽縣是貧困縣,左陽縣就低人一等?
左陽縣的事情,就不會在體製內傳播了?
一個被慣壞的傻X!
這是嶽博文對宋焰秋的評價。
對待傻X,嶽博文可太有經驗了。
而且各打五十大板這種事情,不管是放在誰的麵前,都沒問題。
至於在偏向誰……
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了。
再說了,他嶽博文的後台,又不是宋省長,根本不帶怕的。
宋焰秋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嶽博文,徐聰沒有做錯任何事,他不能走!”
嶽博文聞言,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可旁邊的程竹卻是緩緩的說道:“沒有做錯任何事?那是不是在宋科長的心中‘目無領導’不算犯錯了?”
“你也算領……”
宋焰秋的話,還沒說完,眼角突然看到一個一直被他忽視的人。
祿有才!
如果徐聰這個副科級頂撞程竹這個正科級的組長,不算是“目無領導”的話。
那剛剛祿有才口吐芬芳,詛咒自己的父親。
算不算“目無領導”呢?
雖然程竹的地位和自己的省長老爸無法相提並論。
可這在彆人眼中,就是明顯的雙標。
是會被所有人在背後嗤笑的。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名聲會差成什麼樣子,在圈子裡的地位會落到什麼程度。
他想想都不寒而栗。
“程竹,你敢坑我?”
“宋科長,何出此言?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順便告訴你一句,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我也會一五一十的告訴青山書記。並向青山書記申請,撤銷你這次的外派任務。”
“程竹,你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我是這次左陽縣特彆行動的組長,我有權利向我的上級領導彙報工作。”
宋焰秋笑了:“程竹,你不會以為你是青山書記是你的老師,他就會幫你吧?”
程竹沒回話,隻是淡淡一笑,一把摟住了旁邊的蘇曼卿。
後者則是直接說道:“除了程竹,我這個副組長也會將這件事,告訴我爺爺和我小姑!”
蘇曼卿的話,如一記重錘打在了宋焰秋的身上。
他不在乎程竹是否告密,因為青山書記不敢得罪他爸。
可蘇曼卿的爺爺和小姑,那就不一樣了。
特彆是蘇曼卿的爺爺,現在還有幾個老部下身居要職。
這次劉青山能夠在省紀委更進一步,就是那位老爺子幫的忙。
一個能夠決定副部級崗位歸屬的大佬,他是真的得罪不起啊!
宋焰秋深吸一口氣,求助式的看向了一旁的單玉婷。
現在,整個辦公室能幫他的人,就隻有這位同樣在省委大院裡住的“姐姐”了。
單玉婷見狀,瞬間秒懂了宋焰秋的意思,並緩緩說道:“程竹同誌,您是這次行動的組長,又是左陽縣的領導乾部,省紀委的客人好不容易來一趟,何必將話說的那麼絕對。”
“博文書記,您是我們的大家長。要不……您勸勸?”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再次將決定權踢到了嶽博文的手中。
嶽博文和單玉婷搭班子五年了,兩人之間已經可以說是非常的默契。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做出決定,而是看向了宋焰秋。
“宋科長,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
宋焰秋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一種深深的無奈同時湧上心頭。
他來的時候意氣風發,覺得憑借自己的身份,可以輕易拿捏左陽縣的任何人。
包括這位縣委書記。
可現實的情況是,他最後的希望,竟然還是這位縣委書記。
諷刺嗎?
太TMD諷刺了。
自從他爸開始高升後,他還從未這麼無語過。
宋焰秋走進裡屋,發現整個屋子隻有一張簡易的木床和一張桌子。
而嶽博文直接就坐在了床上,並用身體擋住了宋焰秋坐下的機會。
這下,他宋焰秋堂堂一個省長公子,就必須站著聽嶽博文說話了。
這種感覺,太差了!
並成功讓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被父親棍棒支配的恐懼。
“焰秋,不管是職位,還是年紀,我都算是你的長輩,這一點你承認吧?”
“嗯!”
“既然你承認,那我就用一位老前輩的態度給你一個建議,你聽與不聽,都是你的事情。”
宋焰秋聞言,眉頭緊蹙,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沉吟少許後,他忐忑的問道:“什麼建議?”
“我建議你……離開左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