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每次看著那個奴在地裡一瘸一拐乾活的時候,就感覺心裡異常的難受。
奴不知道是乾活太累了,還是在家吃不飽所以壓根就沒力氣,總是會乾一會就開始喘氣,然後就要歇一會。
好在那個田白天總喜歡在部落裡麵四處溜達跟人聊天或者蒙頭睡大覺,所以沒空來田裡監督奴乾活,奴也就沒有因為這點歇息的事情再挨頓毒打。
季有時候會偷偷從籃子裡麵掏一個雞蛋出來,一般來說不會被發現。因為季拿出一個雞蛋後,通常會把籃子裡的雞蛋再重新擺放一下,擺成原來的樣子阿母就不知道了。
偷來的雞蛋並不敢煮熟,做飯的時候煮容易被發現,因為阿母總是在廚房裡。不做飯的時候燒柴開火也容易被發現,又不是吃飯時間燒什麼柴?
所以她就直接把生雞蛋揣在懷裡,然後往自家的田裡走。
大中午的時候田裡很少有人,因為太陽太大了曬得人受不了。
但奴還在地裡乾活。
不止是奴,還有其他人家裡的隸也在乾活。
季沒有特意避過這些人的目光,而是直接走到奴旁邊,用胳膊捅捅她。
奴抬起頭。
頭發因為常年沒洗所以油膩的糾結在一塊,用手指都爬梳不開的樣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起來十分嚇人。
身上的氣味即使是在外麵,聞起來也刺鼻的很。
季卻顧不上這些,隻把雞蛋往奴懷裡迅速的一塞,然後就裝作打人的樣子往奴的背上一拍,嘴裡還要嗬斥一句:“快乾活!”
奴緊緊用胳膊圈著那個雞蛋,裝作受到驚嚇的樣子掄起石鏟匆匆鋤地裡的草。
季瞪了那幾個還在往這邊瞅的隸幾眼,然後才跑回自己家。
奴看著季跑走的背影好一會兒,這才丟下石鏟走到田邊的一棵樹後麵去。
她搖了搖雞蛋,發現是生的,但這並不妨礙什麼。
小心翼翼的在樹身上磕了兩下,蛋殼就裂開了。奴直接張嘴就著蛋殼的裂縫,把漏出來的蛋液一口吞掉。
蛋殼裡麵還有一些蛋液滴不出來,她就伸出舌頭在蛋殼裡舔了舔,把最後一點蛋液都舔乾淨。
真好吃,她想。
吃完了雞蛋,她又趕緊回到地裡。耽誤太久的話,今天地裡的草就鋤不完,回家要挨打。
她一邊鋤草,一邊想著剛才那顆雞蛋的美味。
然後又想起那個給她雞蛋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分明是一件好事,奴卻感覺心裡翻湧的難受。
兩顆豆大的眼淚順著奴青紫的臉,滑落到地裡。
又很快被地上的高溫蒸發乾淨。
季抱著陶罐跟在族人後麵,快步的往集市趕去。
從天剛亮開始走,一直走到太陽曬得人頭頂發燙,才終於看到了遠處集市的影子。
那些離得近的部落早早就已經過來搶占了好位置,比如人流聚集最多的中心地帶。而離得遠的大河族,每次來了之後,都隻能在一些偏僻的角落擺放帶來的東西。
這不是季第一次來趕集了,阿父要乾地裡的活,而阿母要在家洗衣做飯,還要照顧她的幾個弟弟妹妹。
季作為長女,從小就能乾,所以很得父母的喜愛。自從學會了怎麼用雞蛋換取鹽和獸皮以後,趕集這種隻是需要走點遠路的輕省活計就交給了她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