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正剛這會並沒有去探究這裡邊的事,眉頭微擰,問道,“眼下這個李達清的輿情正鬨得沸沸揚揚,省裡邊是什麼態度?”
喬梁搖頭道,“暫時不知道省裡邊是什麼態度,反正目前暫時是沒看到什麼動靜,或許是有人希望冷處理吧。”
聽出喬梁話裡有話,陳正剛看向喬梁,笑道,“小喬,我咋感覺你是在懷疑省裡的個彆人呢?”
喬梁撇撇嘴,“陳書記,沒證據的事咱可不敢亂懷疑,我這是當著陳書記您的麵子才敢吐槽吐槽嘛,這要是換成彆人,我是屁都不敢放一個,生怕吃排頭。”
陳正剛好笑地指了指喬梁,“小喬,你啊你,在我麵前裝老實呢,就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還有你小喬不敢乾的事?”
喬梁一臉冤枉,“陳書記,您這麼說可就大大冤枉我了,我喬梁一向是最循規蹈矩的,您看我現在哪有再乾啥出格的事。”
陳正剛笑著搖搖頭,他現在畢竟調到上麵工作了,又不跟喬梁在一個地方,喬梁是不是循規蹈矩他不知道,但一個人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不過話說回來,喬梁一路成長到現在,如今已經是一市之長,伴隨著職務越來越高,想必喬梁也會越來越成熟,做事情少些衝動多些穩重也是正常的。
沒去多想喬梁,陳正剛的目光很快回到張江蘭身上,笑問道,“江蘭同誌怎麼不說話?”
張江蘭聽到陳正剛點自己的名,一下有些措手不及,結巴了一下,“陳書記,我……”
喬梁瞅了瞅張江蘭,順著陳正剛的話推波助瀾,“是啊,江蘭同誌你咋不說話?之前林山市的幾個案子都是由你負責,你又擔任過林山市紀律部門的一把手,對於林山市的一些人和事,你應該是最了解的,現在當著陳書記的麵,可得趕緊有冤訴冤,有苦訴苦,要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張江蘭無奈地看了喬梁一眼,知道喬梁還是想讓她主動提一提韓士朋的一些反常,但張江蘭心裡邊有所抵觸,她對喬梁的做法不反感,但牽扯到韓士朋,張江蘭有一些自己的個人情感在裡邊的,人終究是要懂得感恩的。
喬梁將張江蘭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歎了口氣,他不想為難張江蘭,自己接著道,“陳書記,江蘭同誌在調查涉及到李達清的案子時,突然被調走,我總感覺這裡邊有些不大尋常。”
陳正剛眨眨眼,看著張江蘭,“江蘭同誌你自個是如何看的?”
張江蘭道,“陳書記,我個人沒啥太多想法,反正遵從組織安排就是,組織安排我到哪我就到哪。”
陳正剛笑了笑,聽出張江蘭這話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但陳正剛並沒有繼續追問,回頭他打算找張江蘭單獨聊聊,這畢竟是他此行下來的目的之一。
頓了頓,陳正剛笑道,“小喬,聽你這麼說,看來我有必要到林山去走一走嘛。”
喬梁立刻道,“陳書記,那可再好不過了,歡迎您到林山來。”
陳正剛笑了笑,並沒有立刻給喬梁一個明確的答複,而在那笑容表麵下,陳正剛心裡其實頗為凝重,因為從喬梁這些隻言片語中,陳正剛隱隱感覺到了更嚴重的問題。
三人交談時,頂樓的房間,羅鴻景在屋裡邊靜靜地等待著,此時他已經沒再打牌,也沒心情再打。
過了片刻,有人推門進來,正是去調查核實的趙勝義。
羅鴻景這時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盯著趙勝義,隻見趙勝義點頭道,“羅秘書長,核實過了,入住那個房間的是陳正剛書記無疑。”
原來,剛剛羅鴻景因為多疑,讓趙勝義再去核實一遍,查查酒店的監控,看到底是不是陳正剛,雖然覺得這麼做有些多此一舉,但羅鴻景不再確認一下終歸是不死心,此刻趙勝義的話算是打掉了羅鴻景心裡的最後一絲僥幸。
砸了砸嘴,羅鴻景道,“勝義,咱們這運氣是不是太差了?”
趙勝義不知道該說啥,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這會忍不住在想,難怪剛剛羅鴻景在牌桌上的運氣那麼好,合著是其他地方要出事了。
羅鴻景沉默片刻,旋即衝趙勝義揮了揮手,“你先出去,我打個電話。”
趙勝義聞言不敢多說啥,點頭退出了房間,將門關上。
羅鴻景拿出手機,給韓士朋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韓士朋的口氣比起剛剛更加不耐煩,“羅秘書長,剛才我都跟你說要休息了,你怎麼還打電話過來?”
羅鴻景道,“韓書記,彆休息了,都快火燒眉毛了。”
韓士朋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鴻景道,“韓書記,你知道上頭紀律部門的陳正剛書記下來東州的事嗎?”
韓士朋愣住,“陳正剛書記來東州了?你從哪聽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聽到韓士朋對此事不知情,羅鴻景心裡愈發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道,“韓書記,陳正剛書記現在就在東州酒店這邊,而且喬梁和張江蘭都在陳正剛書記的房間,幾人不知道在談什麼。”
韓士朋質疑道,“羅秘書長,你沒搞錯吧,我這邊並沒接到陳正剛書記來東州的通知,更何況他怎麼會跟喬梁和張江蘭在一起?“
羅鴻景道,“韓書記,我吃飽了撐著大晚上打電話逗你?更何況我剛才不是打電話跟你說我在酒店看到喬梁和張江蘭,我剛剛就是讓東州市局的趙勝義安排人去……”
羅鴻景將情況大致跟韓士朋說了一下,電話這頭,韓士朋聽到羅鴻景真的安排人去搞那種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頗為不齒道,“羅秘書長,你未免太無聊了,你堂堂一個秘書長,用這種低級的手段去整人,有意思嗎?”
羅鴻景不爽道,“韓書記,我這會給你打電話不是聽你批判的,而且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說我嗎?咱們現在不過是彼此彼此罷了,五十步笑百步。”
韓士朋被羅鴻景堵得啞口無言,輕哼了一聲,道,“行吧,我確實是沒資格說啥,那我隻能送你四個字:自作自受。”
羅鴻景道,“韓書記,我不想跟你打嘴仗,你現在不應該想想為什麼陳正剛書記會突然來東州嗎?”
韓士朋皺了皺眉頭,“也許他是有什麼公乾吧。”
羅鴻景道,“如果他是公乾,為什麼連你們省紀律部門都沒通知?退一步講,他為什麼單獨見喬梁和張江蘭?”
韓士朋沒吭聲,羅鴻景這話說到重點了,觸及到了他不願意去深思的部分。
羅鴻景聽韓士朋沒說話,進一步道,“韓書記,張江蘭之前主要是負責林山那邊的案子,如今她剛被調到婦聯去沒幾天,陳正剛書記就到了東州,而且同時見她和喬梁,你難道就不怕會牽扯到林山那邊的案子嗎?”
韓士朋道,“不大可能吧,那些案子都歸我們省紀律部門,即便是上邊要提級辦理,也會有一個程序,不可能直接乾涉。”
羅鴻景道,“我沒說上級紀律部門要提級辦理,現在就怕陳正剛書記此行下來是來者不善,我的建議是你去見一見陳正剛書記,試探一下陳正剛書記的口風,隻有麵對麵交流,才能試探出一些端倪。”
韓士朋怔了怔,旋即搖頭道,“我現在去見陳正剛書記並不合適,他此行下來既然沒通知我們省紀律部門,我若是貿然去見他,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到時候我怎麼跟陳正剛書記解釋是如何知道他在東州的?彆到時陳正剛書記把你們今晚乾的這破事懷疑到我頭上。”
羅鴻景一臉無語,他知道韓士朋這是怕惹麻煩,隻是對方這麼說似乎也沒錯,但若不去試探下陳正剛,羅鴻景心裡不踏實,說他疑神疑鬼也好,說他膽小也罷,反正陳正剛突然出現在東州總讓他覺得有點不妙。
沉默了一下,羅鴻景道,“韓書記,咱們不能對這事無動於衷,必須得去試探一下陳正剛書記,真要有什麼問題的話,咱們才能及早做出應對。”
韓士朋道,“羅秘書長,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你去試探好了。”
羅鴻景,“……”
此刻,羅鴻景有一種破口大罵的衝動,他娘的,要不是不想跟韓士朋翻臉,他真想將韓士朋痛罵一頓。
揉了揉眉心,羅鴻景強壓下自己心頭忍不住要往上竄的怒火,道,“韓書記,你這會跟我說這些置氣的話沒意義,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咱們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真遇到事了,但凡有一個完蛋,誰都跑不了,所以你沒必要跟我抬杠,見陳正剛隻能你去,你們都是紀律係統的乾部,你去見他名正言順,你說我一個秘書長去見他,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韓士朋淡淡道,“如果陳正剛書記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他來東州了,那我沒有正當的理由去見他。”
羅鴻景惱道,“韓書記,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隻要你肯想辦法,我就不信你……”